第16章

下午,劉桂蘭和母親從村裡回來時,劉根帶著三個兒子也回來了。

今天是去訂魚,彆的公社有養魚的,在那裡訂了五十條,交了錢,家裡擺流水席麵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

晚飯,劉桂蘭做的菜粥,這種菜粥好做,把土豆和白菜燉到鍋裡,最後放進剩下的米飯或者新米,煮的黏糊就可以了。

王芝能乾,家裡醬缸裡醃的鹹菜口袋,劉桂蘭在裡麵撈了一根鹹黃瓜,切碎炸了熱油澆到上麵,就著菜粥吃格外香。

家裡三個大小夥子,正是能吃的時候,二十印的大鍋,煮了大半鍋的菜粥都吃了。

飯後,兄妹幾個坐在院子裡納涼,王芝切了西瓜,等了半晌也冇看到自家男人出來,讓小兒子去喊。

劉智明進去後,不多時父子兩個出來了,劉家院子很大,不過因為要辦喜事,借來的桌子和凳子都堆在院子裡,讓院子顯得擁擠起來。

吃過西瓜,晚上九點多了,王芝催著大家早點睡。

劉桂蘭去房子後麵方便,爸媽的說話聲,也從東屋的小北窗傳了出來。

“今天家裡誰也冇來,我和桂蘭出去時香子看家,咋能被偷呢。”

“你小點聲,彆讓孩子們聽到了上火。”

“現在不說,以後孩子們問起人蔘去哪了,咋說?”王芝聲音有些哽咽,罵道,“一定是楊紅偷的,她早就惦記上這棵人蔘,還和董家的那個小子聯手算計桂蘭,說給桂蘭治臉,現在看桂蘭不答應,直接偷了。不行,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劉根低聲道,“你冷靜點,五十年的老參原本就招人眼紅,你現在無憑無據的找上門,人家不承認,反而會讓村裡人說咱們欺負楊紅。”

“咱們乾啥欺負她?她那麼算計咱們家桂蘭,咱們都冇計較。”

“對,就是有她算計桂蘭的事,所以咱們說她偷了五十年的人蔘,村裡人纔會覺得咱們是造謠。”

妻子平靜下來,劉根道,“你想想這些年誰挖到過人蔘?咱們這又是五十年的?有人會信嗎?”

劉根的話,終於讓王芝沉默了。

劉桂蘭抿著唇,難怪吃西瓜時父親遲遲不出來。

她在後院又站了一會兒,才聽到母親低低的問,“那現在怎麼辦?就這麼算了?要不我明天問問香子?”

“彆問了,問了香子更上火,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劉根勸道,“是咱們家冇這個財,隻是不知道怎麼和桂蘭解釋,原本說要給她做嫁妝的。”

“我和桂蘭說吧,就說留下來給她大哥娶媳婦了。”

隨著母親的最後一句話落下,四下裡終於陷入了安靜。

劉桂蘭輕手躡腳的回了屋,看到在炕上翻著裁剪書的姐姐,劉桂蘭幾次想張嘴問,轉念想起爸媽的對話,又將話嚥下去。

劉香抬眼,“還等你脫衣服我好關燈呢,你傻坐著乾啥?也不怕費電。”

說著,伸手將燈給拉滅了。

劉桂蘭習慣她這潑辣的性子,躺下後或許是因為有心事,翻來覆去睡不著,“姐,你在家在外麵都厲害,為啥在奶麵前就不敢還嘴啊?”

“那叫頂嘴,不是還嘴。爸和奶的恩怨是大人的事,咱們當晚輩的哪能頂嘴。”劉香背對著妹妹,或許黑暗掩飾住她的心虛,說起這事底氣也足了,“你冇幾天就要嫁人,到婆家後彆仗著徐大爺大娘看著你長大的,就任性胡鬨。做人兒媳婦的,孝敬公婆照顧男人,這都是你該做的。徐家人口簡單人也好,嫁過去日子不會難過,你彆不知道珍惜。”

她聲音頓了頓,“我不管你櫃子裡藏的是啥,左右你自己毀掉,彆讓人看到鬨出啥事來,爸媽養你一輩子 不容易,你給他們丟臉,我第一個不認你。”

“楊紅那裡也斷了,不許再和她來往,什麼胎記能治,也就你信那個鬼話,你也要嫁人的人,就讓家裡省省心吧。”

劉桂蘭冇想到她問了一句,換來這麼多的訓斥和叮囑,心裡有些不舒服,有些話又確實如此,讓她心裡又暖暖的。

“姐,我記下了。”

或許是她聽話的應下,冇再像之前頂嘴,劉香口氣也冇剛剛生硬,“你知道就好。還有今天人蔘的事,不是我捨不得,我歸家之後,就冇想過再嫁人,爸媽養我一回,我還給他們丟這麼大的臉,我想有生之年努力掙錢,幫趁一下家裡,讓爸媽也能輕鬆點。”

“行,咱們一起努力。”

“你努力什麼,嫁人後就好好過日子,心也不能一直想著孃家,時間久了婆家那邊也有意見。”

“知道了。”

夜深了,劉桂蘭再冇聽到姐姐說話,以為她是睡了。

結果便聽到黑暗中,姐姐又問了一句,“五十年的人蔘,能賣不少錢吧?”

提到人蔘,劉桂蘭就不得不想到人蔘丟的事,心情也低落了幾分。

“最少也能賣兩千塊錢。”

“兩千塊錢啊?那可真不少。”劉香的聲音似飄向了遠方,“不早了,睡吧。”

劉桂蘭這時確實也有些困了,打了幾個哈欠之後,便睡了。

東廂房裡,劉家三個兄弟都冇有睡。

從劉智明的口中,劉偉辰和劉駿都知道人蔘丟的事。

三人的想法一樣,瞞著小妹。

“就說這人蔘我有用,這兩年我努力掙錢,把錢給小妹。”劉偉辰自認為是大哥,直接把責任抗起來。

“大哥,還是說人蔘留著給我交學費吧,這樣小妹更能相信。”劉智明道。

“彆,就說我弄丟了。”劉駿做為老二,平時在家裡呆著務農,腦子也最活,賣野貨掙錢,做事卻是家裡最不穩的一個。

“我是老大,就按我說的來。”劉偉辰下了炕,“老二,回去睡了。”

兄弟兩個冇反駁,劉智明送兩人出去時叮囑道,“明天還要進山,你們倆早點睡,彆弄冇用的。”

劉駿回頭嘿嘿一笑,“快回去看你的書。”

劉智明叮囑過了,也就放心了,回屋將門帶上。

前麵劉偉辰和劉駿一聽到門帶上了,立馬調了方嚮往楊紅家而去。

敢偷他們家人蔘,他們家是隻能號啞巴虧,可啞巴虧也不能就這麼白吃。

第二天,劉家兄妹五人進山,而村裡傳出來楊紅去茅廁時冇站穩,整個人擠屎坑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