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碎玉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地血渣。

鮮血四濺,血肉腥氣引得豺狼啃食,清霄宗道袍被撕爛掛在樹枝上。

“小師弟!”

碎玉連忙抱起地上昏迷的小師弟,對方麵色慘白,嘴唇青紫。

是他的錯,把小師弟留在原地!

顫抖的手指緩緩靠近鼻尖,還有氣。

“呼——”

碎玉長舒一口氣,一顆心上躥下跳,後背狂滲冷汗。

還好小師弟冇事,他趕緊給對方輸送靈氣。

不久,沉霽‘幽幽轉醒,一臉迷茫’。

“師兄,有鬼嬰!”

“我知道,師弟你受傷了,我必須帶你回宗門治療。”

碎玉知曉宗主有多看重沉霽這個弟子,至於其他師弟們......

看來他此行逃不了責罰。

兩人各懷心思連夜禦劍回宗門求助。

折損三名弟子,外加沉霽受傷,神宗主果然發怒。

碎玉被罰麵壁三年,沉霽也被勒令好生休養,不再出宗門。

山中無歲月,寒儘不知年。

修煉的日子對於宗門弟子而言枯燥又無趣,轉瞬即逝。

然而對於聶白藜來說,卻是另一番光景。

冬日堆雪人,春日摘野草莓,夏日釣螃蟹,秋天收稻穀。

人世間所有快樂都被她體驗一遍。

十二次四季輪換都被她玩出新花樣,有數不儘的朝氣上躥下跳。

現在聶白藜有了新外號‘那個清霄宗落選的瘋子’。

聶以純每每聽到外人這樣稱呼自家妹妹,一怒之下隻能怒一下。

無他,誰家妹妹二十歲不嫁人,還天天帶著一群孩子上山下水瘋玩?

“以純,你妹妹呢?”

聶大娘精神矍鑠,揮舞著鐮刀收割稻穀。

聶以純還想替妹妹遮掩:“上山采蘑菇去了。”

聶大娘信了,“她又想毒死誰?”

上次聶白藜撿了一籃子毒蘑菇回來,顏色鮮豔,個個劇毒。

“不不不...她長記性了,娘,你...”

聶以純吭吭哧哧不知如何解釋,身後忽然傳來悅耳如銀鈴般的爽朗笑聲。

“娘,我在這裡!快看,這都是我為您割下來的江山,您今晚可以早點回家吃飯啦~~”

梳著流雲髻的少女的左右流雲各點綴著一隻翩翩起舞的銀蝶,隨著她一蹦一蹦,銀蝶振翅起舞。

身後的長髮隨髮帶一起在黃金稻田裡迎風飄揚,隨性舒展。

手臂所指處一半稻田已被收割完畢。

然而聶白藜剛說話,親哥就瘋狂搖頭,到最後乾脆泄氣閉上眼。

聶大娘更是氣到手抖:

“你氣死我得了!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把彆人家的田割了!”

聶白藜笑容一僵。

完蛋,割錯田了。

她還指望著送娘一個驚喜呢。

日暮低垂,天際染上夜色催促著莊稼人回家。

聶白藜殷勤扶著母親,給她揉腰。

“娘,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你罵我,但捨不得我。”

聶大娘眼一白:“證據呢?”

“母愛需要證據?!”

聶白藜說完自動舉例:“媒婆天天來我家,不都被你趕出去了,一看就知道你心疼我,捨不得我嫁人。”

“閨女啊,有冇有一種可能,我是說有冇有一種可能,你娘我有良心,不忍心放你出去禍害彆人?”

聶白藜啞口無言,說好的世上隻有親孃好呢?

然而第二天,她就體會到什麼叫真正的塑料親情。

天還冇亮,她就被母親趕起來,打著哈欠站在門外。

“白藜,娘不想逼你成婚,你去鎮上找個活乾吧。娘有人脈,放心,一切都給你安排好了。”

聶白藜抱著包袱,裡麵還有幾塊玉米餅子,溫熱。

連夜烙的?

這到底是心疼還是迫不及待。

哐當,家門在眼前合上。

聶白藜仔細反思了一下自己,二十年冇有創造經濟效益,闖禍倒不少,孃親能忍到現在估計是極限。

“娘,我一定會衣錦還鄉,讓您吃香喝辣!”

聶白藜吼完一句,揹著包袱款款上路。

朝霞撒在她的臉上,少女腰肢柔軟,不似柳條瘦削,圓潤的臉蛋充滿朝氣。

走過田間小路,蹭了行人的牛車,又走了十幾公裡,聶白藜終於到了目的地。

——好味來飯館!

“客官幾位?您裡邊請!”

一想到自己是有人脈有靠山,聶白藜背挺得老直!

“我找麗娘。”

小二:“???”

見小二不解,他又提高音量:“我找麗娘!”

她猜麗娘是這裡的管事或者老闆娘,再不濟也是個客房主管,否則親孃不會提到這個老朋友就一臉自豪。

小二麵露難色,卻還是領著她七拐八拐去見了自己唯一知道的麗娘。

“小麗,有人找!”

廚房裡佝僂腰洗碗的胖大娘瞬間直起腰:“哎!”

聶白藜:“???”

不是,洗碗工???

“小白藜?哎喲喲,小時候還抱過你,一轉眼長這麼大了!你娘叮囑我好好照顧你,來,這待遇可好了,每天幾千個碗,活兒絕對乾不完!”

聶白藜嗬嗬,麵色猶豫。

這就是她孃的絕頂人脈?

一下午,聶白藜洗了三千個碗,手都泡皺了。

結果老闆娘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

“什麼家庭啊,碗刷五遍,上好的井水是給你浪費的?滾滾滾!”

聶白藜就這樣被掃地出門。

“我工錢...”

老闆娘不由分說抓起桌上倆饅頭塞進她懷裡:“滾滾滾,長這麼好看我可不放心。”

看在老闆娘冇瞎的份上,聶白藜捏著饅頭走了。

繼續找娘口中第二個人脈。

“我找坤叔。”

第二天她換上家丁服,成為越府西大門第三十六名深夜守護者。

當晚因為揍調戲她的越小公子再遭開除!

“我找秀姐。”

隔天因為把繡花針留在衣服上紮破秀才老爺的痔瘡又被炒魷魚!

......

一連三個月,她換了無數份工作,不是慘遭開除就是被投訴。

三百六十行,行行乾破防!

無奈之下,她隻能去投奔親哥。

然而剛敲門,就看到屋內一群人圍著床。

“白藜,不好了,你哥摔斷腿了!”

聶白藜唰地小旋風衝進去,大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