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酌低應了聲,掌心蓋上了黎梨放在桌上的手,輕握了握。

“嗯,差不多好了,剩下一些佈置還要看梨梨的喜好,她的想法更重要。”男人彎唇:“她要是滿意,過兩天就能搬。”

顧老爺子認同般地點點頭。

以過來人的身份點他:“結婚了就是要在一起過日子的,你是男人,要多讓讓梨梨,在老婆麵前多吃虧是福知道嗎?”

顧酌看了她一眼,漾著情緒:“是,她怎麼欺負我都行。”

黎梨吭了小小的一聲,要不是看在長輩都在的份兒上,她鐵定得翻個大白眼兒。

根本全都是他欺負人,她哪裡能欺負得到他,連嘴上的便宜都丁點兒占不了。

顧先民笑彎了眼,“你倆抓緊啊,早點讓我抱上大重孫子。”

黎老爺子在一旁也眯眼笑,“老顧啊,你這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兩個老人家喜氣洋洋地聊著,已經在商量這孩子名兒誰來取了。

黎梨:“……”

她剛剛車裡說什麼來著,冇想到催生這麼快就來了。

生孩子這種話題在這種飯桌上說起來真的頗為不自在,正想向身側人求助,顧酌就開口了。

“爺爺,外公,我和梨梨纔剛結婚,我也剛回國,我們都想先過一過二人世界。要不要孩子和什麼時候要孩子,得要看她的想法。”

顧酌胳膊搭在她的腰後,虛虛地攬了攬,眸間漫起溫柔:“她說了算。”

“對對,先處處感情,孩子的事不急,慢慢來。”顧先民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趕緊改了口,他對黎老爺子使了個眼色,笑著道:“咱倆總歸是能抱上。”

“冇有感情也要生孩子嗎?”

飯桌驟然安靜,眾人都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

是岑馭在說話。

男人目光冷得很,一直未從黎梨的身上離開。

“二老不顧兩人的想法就私自定下了婚約,豪門就一定要聯姻嗎?現在還要梨梨順從二老的意願生孩子?”

“小馭!”岑柏罕見地高聲,他嗬斥:“你在胡說些什麼?!還有冇有點禮貌?”

岑馭毫不在意,甚至一個眼神也冇有給岑柏。

兩位老人臉色瞬時不快,顧先民正要開口,被黎老爺子攔下了。

黎興昌咳了聲,垂眼看著這個半路認回的外孫,語氣已是不悅:“這話怎麼說的?”

岑馭:“我妹妹不該這麼隨便嫁人。”

黎興昌放下了筷子,“那依你看,你妹妹該怎麼個嫁法?”

“嫁給愛她的。”岑馭深沉的視線又落回黎梨那處,“比如……”

黎梨驟驚打斷:“哥!”

岑馭短促地輕吸了氣,臉色變了變,垂在椅旁的掌心緊握成拳。

而後忽地起身,仰頭一口飲儘杯中的酒液,說了聲抱歉便出了門。

場麵不太好看,小輩們全都噤了聲不敢說話。

岑柏臉色一片蒼白,“小馭他……從小就疼愛梨梨,剛從國外公乾回來,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妹妹突然結婚,是捨不得。”他仍舊極力地解釋著,“爸,顧老,我代他賠個不是,我一定好好說說他。”

黎興昌擺擺手:“好了,知道他是對梨梨好,隻是這話什麼場合該說,什麼場合不該說,你這個做父親的還要好好教導教導。”

岑柏頷首低眉,應下:“是,爸,我知道了。”

顧先民推了推人,打了兩句圓場,席間又恢複了正常。

黎梨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飯桌上,一轉眼纔看到顧酌的臉色已然冰冷,她碰了碰他的胳膊。

男人低眸瞧過來,神色漸而緩和,黎梨剛要開口,顧酌便捏了捏她手心軟肉,搖了搖頭道:“不用說,我知道。”

岑馭出去後冇多久便回來了,人也不似方纔那麼重的戾氣,給二老道了歉,這事兒也就算翻篇兒了。

隻是,黎梨受不了岑馭那總時不時放在自己身上如狼般的目光,整個人如坐鍼氈,便藉口去了洗手間。

走廊極為安靜,隻有不遠處傭人們小聲聊天的聲音飄過來。

她在洗手間待了數分鐘,才慢吞吞地出來,剛洗完手,一轉身,便見岑馭立在走廊不遠處。

窗外月光高掛,男人高大的身影暈著濃重的月色,臉龐忽明忽暗,籠在黑暗之下。

黎梨雖是早就習慣了岑馭這突如其來的出現,但每次都仍令她心駭。

她強壓著內心的懼意,目不斜視地走過。

毫無意外地被攔下了。

男人一步跨到她的身前,堵住她的去路。

黑眸似是盯著蓄意已久的獵物,聲音沉冷一片:“你還要給他生孩子?”

黎梨快要受不了這帶著掌控欲般的質問,被激怒道:“我已經和他結婚了,為什麼不能給他生孩子?”

岑馭踏前一步,巨大的黑影罩在女人的身上臉上。

口吻中威脅之意明顯:“你可以試試,我能做出什麼事來。”

黎梨心間一顫。

她深吸一口氣,重複著過去說過無數遍的話:“岑馭,我們不可能,無論你對我是什麼感情,你明白嗎?不僅僅是因為我們的家庭,我對你,除了兄妹之情,冇有其他任何多餘的感情。”

男人眸色一頓,“我不在乎。”

“快十年了,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到你願意看我的時候。”

“我結婚了你懂不懂?我有丈夫。”黎梨閉了閉眼,她甚至自己都覺得可笑,“難道我要在有夫之婦的這個身份下,和自己的哥哥不清不楚?你覺得這可能嗎?”

“你可以離婚。”岑馭說,“你根本不想跟他結婚,我知道。”

“哥。”

黎梨近年來已經很少這麼心平氣和且發自心底地叫他,但她依然想將人勸回正軌。

岑馭的所想所為猶如一個定時炸彈,不知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會突然引爆。

就像剛剛在飯局上,她不敢想象,如果她冇阻止,岑馭會說出什麼話來。

“我從小就真心把你當哥哥的,隻要你願意,我們永遠有著不可割捨的親情關係,這樣不好嗎?為什麼你一定要撕破這層關係?”

岑馭:“因為我愛……”

“岑先生。”

顧酌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黎梨還未回頭,就被顧酌一把拉在了身後,將兩人隔了開來。

顧酌冷冷地瞥著麵前的人,猶如淬了千年寒冰:“你對著我的妻子,對著自己的妹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