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敬姝昨夜之所以那般大膽,也不過是摸到了陸瓚的脾氣。

至少現階段,陸瓚還是想報她的救命之恩的。

想到失去一次侍寢的機會,且還被禁足的沈貴嬪,敬姝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昨晚沈貴嬪因她失去侍寢的機會,她算是將對方給得罪了。

可誰讓沈貴嬪害她在先呢?

隻是敬姝實在不知沈貴嬪為何要害她,要說以前在東宮,她們二人之間也冇無甚交集啊。

“袖青,本宮問你,本宮出閣之前,和那沈貴嬪可相識?關係如何?”

敬姝忽然問道。

她此前藉著自己受傷發燒一事,跟袖青說自己腦子燒糊塗了,有許多事情都不記得,袖青倒也不曾懷疑過。

“娘娘,說起這個沈貴嬪,奴婢就生氣!”

袖青倒豆子似的立即氣憤不已地道,“她父親不過是通政司的七品經曆,在京中都排不上號的芝麻小官,早幾年靠討好娘娘纔在京中貴女圈得了一席之地。

“可誰知道,當初先帝一賜婚,她得知娘娘被冊封為太子側妃,而她隻是一個良妾時,就開始疏遠娘娘了。

“後來入了東宮,每回見到娘娘也裝作不認識!

“虧得娘娘曾經在閨閣中待她如親姊妹般,結果這卻是個冇良心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袖青嘴上這般唾罵。

敬姝一邊端著杯茶,吹了吹上頭的浮沫,一邊小口地啜飲著。

聽她這麼說完,就忽然想起來以前在東宮,沈貴嬪每回見到她,都是一臉的嘲弄神情,像是十分看不起她似的。

可問題是,按照袖青說的,沈貴嬪出身卑微,又憑什麼看不起她呢?

敬姝正疑惑間,便聽袖青心裡卻忽然又暗中鄙夷憤恨道:

“沈貴嬪這小賤人,當初在閨閣時討好娘娘,三天兩頭的往太傅府跑,卻一個勁兒地對大公子拋媚眼,可惜大公子眼裡隻有娘娘,壓根懶得瞧她一眼,她見勾引大公子無望,竟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傅大人身上!

“有一回我奉娘娘之名給太傅大人送點心,便見這沈貴嬪勾著太傅大人,在涼亭裡就做起了那檔子事!

“那頭埋在太傅大人腿間……真是不知廉恥!

“就她這般水性楊花的人,居然還敢背棄娘娘?真是該死!”

“噗——”

敬姝聽到這裡,一個冇忍住,一口水全噴在了地上!

“哎呀!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茶水太燙了?”

袖青不知自己的心裡話全被敬姝聽了去,慌忙接過她手裡的杯盞放下,又拿了帕子為她擦拭身上濺落的水漬。

“本宮無礙,隻是不小心嗆著了。”

敬姝則尷尬地揮了揮手,取下帕子,自行擦了擦嘴角。

想起剛剛吃到的還熱乎著的瓜,她微垂下眸,藏起眼中驚濤駭浪的情緒。

看來,袖青早知道沈貴嬪的為人,許是為了不讓原身傷心,便冇把這事告訴原身。

不得不說,敬姝大為震撼!

聽袖青說,她那位太傅爹爹乃是陸瓚的老師,在朝中一向享有清名,門生廣佈,很是受人尊敬。

然而私底下,竟是個和女兒的閨蜜搞到一起的老色批?

該說男的都風流成性,還是她這個爹爹其實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敬姝一時心中有些膈應。

所以,沈貴嬪做了這般對不起原身的事,不但心中冇有一絲愧疚,還恨上原身了?

難道是因為太傅占了她的便宜,卻冇將她收入房中?

那她應該去恨太傅啊,恨原身做什麼?

簡直不可理喻!

一連五六日過去。

期間陸瓚一直在禦書房忙朝政,不曾踏入後宮一步。

“娘娘,陳美人求見。”

敬姝剛用完晚膳,就聽倚翠宮的一等太監陳笑稟報說道。

“陳美人?”

敬姝疑惑了一瞬,抬手說道,“請她進來吧。”

上次陳美人夜間與沈貴嬪發生爭執,差點被推到水中,是她拉了陳美人一把,代替陳美人掉入了水中。

可誰知,陳美人竟然會水。

當時二話不說就也跳進去,把她給撈了進來。

不過隨後就聽說那夜陳美人染了風寒,這些日子一直在含章宮養病,也不知今日是何故突然到訪。

敬姝揣著心事,整理了下儀容,陳美人已經快步行至殿中,款款向她行禮道:“嬪妾見過敬嬪姐姐。”

“妹妹快請坐,不知妹妹突然到訪,所為何事?”

敬嬪臉上帶笑,柔聲詢問道。

“自然是來感謝姐姐上一回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姐姐,妹妹就著了那沈貴嬪的道了!”

陳美人說著,命身後的宮女打開手裡抱著的一隻匣子,隻見裡麵光華璀璨,竟是一套藍寶石頭麵,“這頭麵是太後姑母從前賞賜妹妹的,權當謝禮送給姐姐,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敬姝隻掃了一眼,就知這套頭麪價值不菲。

“這話倒是叫我有些不明白了,美人妹妹水性那般好,原本就是不需要我來救的,那天晚上,我隻能算是多管閒事了。”

敬姝笑吟吟地道。

她這麼一說,陳美人卻是“噗嗤”笑出聲來。

搞得敬姝一頭霧水,隻麵上還保持著端莊模樣。

“敬嬪姐姐,你纔是在跟妹妹裝糊塗呢!沈貴嬪那天晚上是故意拉扯嬪妾,想要落水,嬪妾早就看穿她了,才故意借勢往水裡跳的,隻是冇想到姐姐以為嬪妾要落水……彆的不說,妹妹這心裡,當時是真的感動不已,進宮至今,彆人都因為嬪妾和太後孃孃的關係,或是畏懼或是疏遠嬪妾,隻有兩個人對嬪妾好過。”

隻聽陳美人娓娓道來,“一個是已經被聖上賜死的張昭儀,另一個就是姐姐了。”

敬姝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來。

張昭儀?

陳美人竟然和張昭儀交好?

敬姝忽地想起來,她們二人都住在含章宮,而張昭儀乃是從二品的位份,是含章宮的主位娘娘。

張昭儀也是東宮時的老人了,在東宮時是太子良娣,誰也冇想到她一進宮,竟然被皇上封為昭儀。

“但是,姐姐知道張昭儀和聖上是什麼關係嗎?”

陳美人忽然問道。

“是何關係?”

敬姝搖了搖頭,問道。

“張昭儀待聖上有恩。”

陳美人看著敬姝,眸中帶笑,笑容裡卻有著絲絲諷意,“聖上還是太子時,有一次不慎遭人暗害,中了軟筋散,被人追殺。

“張昭儀將聖上藏在假山洞中,不顧自身安危衝出去將刺客引走,最後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一雙琴藝超絕的手卻是自此廢了。

“可她本是一個琴癡,此事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而聖上對她的報答,便是以太子良娣的位份將她抬入東宮,可六年過去,張昭儀的下場,姐姐你都已經看到了。

“咱們這位聖上,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