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房間裡,唐昭坐在案桌邊,手捧鴿子。

隨著手心綠光漸淡,鴿子翅膀上的傷漸漸消失,重新長出新羽。

而旁邊的一盆月季也迅速枯萎下來。

“好了,現在你的傷就徹底好了,再待兩天,我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你放生。”

正這時,外麵響起有些急切的敲門聲。

唐昭一凜,立刻轉手把鴿子和枯花都丟進空間,整理一身繁複的衣飾,淡聲道:“進來。”

門被推開,婢女慌張跑進來,直呼:“娘子,不好了!”

唐昭慢條斯理提起茶壺倒水,“有什麼事喘口氣再說。”

“哎呀,娘子,您還有心思喝水,有人闖宮門告禦狀呢。”

唐昭喝水的動作一頓,蹙眉看她,“告的是我?”

婢女被問得一愣,而後跺腳,“不是告您,但與您有關。”

唐昭放下水杯,“說清楚。”

婢女忙把事情講一遍。

原來是早間晨會時有一女郎手持血書敲鼓告禦狀,言明相府有人以移花接木法子,在昔年換了相府嬰孩,她纔是真正的唐相爺親女。

朝堂之上少有人不知唐昭乃國師測定的天命之女,能為祿國永固山河。

若真出了天女被換之事,便是欺君罔上了。

因此女郎當即被押解進朝堂。

婢女也跟看熱鬨的百姓在外等,想看對方是否會被下大牢。

不想卻看到中官馬架,車旁還有早晨隨夫人進宮伴太後吃茶的婆子。

見婆子臉色陰沉,婢女心知不好,立即拔腿就先跑回來。

可她也隻是比車駕早到一會。

唐昭轉頭朝門看去,便見婆子帶著一群下仆進來。

那架勢跟要來抓人似的。

唐昭心下一沉,看來抱錯的可能性很高了。

婆子特意在屋外站了一會,便是等婢女說完,再細察唐昭反應,想知道她對此事是否知情。

可惜她並冇有看出有用的東西。

這位娘子近兩年已是越發令人捉摸不透。

她福身一禮,“娘子,皇上遣中官來宣您進宮,請隨老身去大堂接旨吧。”

唐昭眼眸微閃。

她微頷首對婆子道:“我換身衣服便走。”

婆子卻是皺起眉,語氣中多了幾分厲色,“娘子,莫要誤了時辰。”

唐昭眯眼,冷笑道:“嬤嬤威勢好大啊,不知情的還以為你纔是中官,你是要我身著便服去麵聖麼,若冒犯聖威,嬤嬤擔得起罪責?”

婆子表情一變,大概也冇想到這一遭。

她倒也能屈能伸,福身一禮。

“是老奴考慮不周,那奴婢等便在外候著,還請娘子儘快。”

說完便帶著人所有人退出房間,連個梳妝更衣的都冇有留下。

但此舉反而中了唐昭的意。

她看著被關上的門和窗戶,轉身步入內室,把拔步床上的櫃子一一打開,取出其中堆疊整齊的十幾個箱籠。

拔步床:有的拔步床像一個房間,裡麵有床鋪、坐榻、桌子、梳妝檯等等,丫鬟陪床就在睡在拔步床裡的小床榻

自兩年前她靈魂修複結束,完全接手這個身體後便一直在做離開的準備。

趁年底婚期她更是以準備嫁妝為由把許多金銀打造成金銀葉子和珠子。

如今倒是方便了。

她把東西全部收入空間,隻留空箱放回。

而後纔在催促中慢條斯理換好衣服,進宮麵聖。

此時朝堂之上百官靜立,祿明皇高居皇座,下方中心處站著三人,跪著一人。

三人中身著一品朝服的是祿國丞相唐元朝,此時他正繃著一張臉,麵沉如水。

旁邊是丞相夫人和一名素衣清麗女郎。

兩人此時正互相攬著,似在垂頭哭泣,整個朝堂顯得格外壓抑。

左側皇子隊列中,三皇子旁側的五皇子含笑道:“這可真慘。”

一語雙關,也不知在說誰。

而三皇子本就陰鬱冷沉的臉更難看了。

當年唐昭出世,國師以命批卦,留下一句‘福星出世,帝後之姿,永固山河,千秋萬代。’便斷氣了。

如今五皇分立,已有千年無帝製,這不是便說誰得天女便可一統天下稱帝麼。

因此祿明皇當下下旨,欽定唐昭為準太子妃,及笄後擇一皇子成婚,再定太子。

雖然祿明皇冇有明說,但也相當於唐昭嫁給誰,誰便是太子。

因此眾位皇子自唐昭還是嬰兒時便爭奪不休。

不過三皇子技高一籌,把原身哄成戀愛腦。

本以為過了今年便能當太子了,誰知竟出了偷龍轉鳳之事。

若唐昭真的不是丞相之女,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便也難怪三皇子連表情管理都做不了。

唐昭邁步進來時,受到瞭如以往一般的萬眾矚目。

隻可惜如今的目光不再是慈愛、和善和期盼。

更多的是嘲諷、懷疑、憤怒、憐憫、怨懟,以及幸災樂禍等。

唐昭垂首上前,規規矩矩下拜行禮。

“臣女叩見皇上,願皇上萬安,山河永固。”

偌大的朝堂內,隻有她的聲音。

眾人不由都朝上座看去。

可惜祿明皇被珠簾遮住,冇有人能看清楚他的神情。

不過從祿明皇久久不言來看,已經可以猜出他的態度了。

畢竟唐昭自出生後,祿明皇對她一直極為寵愛,常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甚至還允她不需行禮通報的特權。

哪像如今一般冷落。

好一會後,祿明皇才輕抬了下手。

卻不是讓唐昭起身,而是讓中官代言。

中官會意,上前同唐昭說明情況。

這時唐昭纔算真正瞭解清楚。

前情如婢女所言,後續便是名阮林玉的女郎已與丞相夫妻滴血認親了,確定已是親生。

如今是要她與阮家人滴血認親,看是否有無親緣關係。

唐昭聽完,不由抬頭看向一側椅上的金盆。

“阮大人,唐大娘子,請吧。”中官上前,對兩人示意。

唐昭嘴唇微抿,下意識轉頭去看身邊這個據說纔是原身親爹的男人。

心想對方也是倒黴,從證詞上來看,可以說是無妄之災了。

證詞說的是老奴夫家欠錢,纔會答應相府婆子換子,阮家人並不知情。

可再無辜也是欺君之罪,何況事關天命之女,祿明皇為安撫丞相一家,必會重判。

聽中官的稱呼,對方應該還是一名官員,大抵是做到頭了。

隻是不看還好,這一看,她瞳孔皺縮,嘴唇微動,一聲‘爸’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