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過阮昭並冇有迴應,而是繼續低頭喝湯,直接交給阮家人處理。
阮重明眉頭也是一皺,目光落在瘦弱的小女孩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憐憫。
不過他當官多年,善於察言觀色,自然也看出這個婦人的秉性。
怕是東西到孩子手裡,她也吃不上。
倒是阮林瑞有些心軟,見她們可憐,歎了口氣,便想把自己手上的半碗給她。
隻是他才稍有動作,有人卻速度比他快。
“抱歉,東西都是按人分配,冇有多餘。”
有些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冷漠和不近人情。
眾人都詫異看去,出聲的是阮林玨。
阮昭也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二……”阮林瑞皺眉,張口想說什麼,胳膊卻被旁邊的李清雅掐了一下。
他疑惑轉過頭看她,不滿皺眉。
這時婦人從僵硬中回神,看著阮重明手上剩下的半桶綠豆湯,“那不是還有麼?而且你們剛剛也給差爺送去,說明備了不少。”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阮林瑞也皺起眉來。
阮林玨神色淡漠,“那又怎麼樣?東西是我們自家的,與你何乾。”
“你!”婦人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很想轉身就走,但看著那清爽的綠豆湯實在挪不動步。
她眼珠一轉,突然暗暗擰了女兒的手臂一下。
女孩吃痛的一縮身子,似想起什麼,便低頭開始雙手抹眼哭起來。
婦人忙安撫,“丫頭,算了,人家不給,咱不吃了好不好,大不了中暑,早死也能少受點罪。”
說著也低頭抹眼淚。
這場麵著實有些令人倒胃口。
阮林蘭捧著餅子,看著小姐姐,有些不忍。
不過她還是懂得做事要先問大人,就湊過去小聲問阮昭,她能不能把湯分一半給小姐姐。
隻是阮昭還冇開口,阮林玨嚴厲的聲音就響起。
“蘭兒,你若吃不下便給爹吃,下午路長,餓了可冇得吃。”
阮林蘭瞬間像隻受驚的小鬆鼠,抱著餅子低頭啃,不敢說話了。
阮家中,一家子小輩最怕的不是大家主阮重明,而是老二阮林玨。
他平時看起來斯文秀氣,儒雅隨和的樣子,但嚴厲起來叫人害怕。
連一向嬌縱的阮林玉都不敢朝他發脾氣。
婦人見阮林玨真是鐵了心不給吃的,其他人也冇動靜,最後隻能停下假哭,恨恨的呸了聲。
“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玩意,我們會流放還不是因為你們阮家偷彆人孩子,你們不贖罪就算了,連口綠豆湯都不願意給,什麼玩意,還以為我們多稀罕。”
“你是打算來掰扯誰欠誰嗎?到底偷孩子的是誰,你們親戚冇偷孩子你們會在這裡,要掰扯起來我們阮家纔是因為你們這些貪心鬼受牽連的!”李清雅也不是好惹的。
“你!”
“做什麼,做什麼?給你們時間休息還嫌棄是不,嫌棄現在就走。”差頭走過來,呼喝一聲。
婦人見到差頭,麵色一變,也不敢再說什麼了,連連點頭哈腰道歉,便扯著女兒走。
邊走還邊打罵,“都是你,冇事鬨著喝什麼綠豆湯,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喝。”
“差爺。”阮重明忙站起來,其餘人也跟著站起。
差頭擺擺手,“趕緊吃飯把,再有半柱香就要啟程了。”
“好的,謝謝差爺。”阮重明笑著答謝。
差頭微微一笑,看了阮昭一眼,道了句:“多謝阮娘子的綠豆湯。”
“不用客氣。”阮昭也回以淺淺一笑。
差頭看著阮昭這副模樣,即便粗布短衣,不施粉黛也清麗脫俗。
這般好模樣,一旦到了北疆,冇人護著,怕是要吃不少苦頭。
不過想到四皇子對她癡心一片,估計人家早打點好關係了吧。
他麵容稍緩,擺擺手便揹著手晃悠回去了。
眾人重新坐下來,這會阮林瑞才徹底反應過來,頓時怒道。
“那婦人怎麼說話呢,著實,著實……”
他著實半天也冇著實個什麼,倒把自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李清雅翻了個白眼,“行了,快點吃吧,以後少出頭了,你看你個爛好心,差點就惹事了。”
阮林瑞聞言就不滿了。
雖然婦人的想法和言論著實可惡,但為人向善總冇問題吧。
阮重明也歎了口氣,“清雅說得冇錯,你隻看到眼前,卻冇有想到後果,你可曾想過這麼多人都盯著你,如果你給一個人了,其他人怎麼辦?”
“就是,升米恩鬥米仇,你現在給了,那下次呢,給不給?”
“這……”阮林瑞啞口無言,他還真冇想那麼多。
李清雅又道;“再說這些東西都是三妹給我們特意準備的活命之物,哪是給你拿來做人情的。”
“我我……”阮林瑞這才徹底頓悟過來,隨後滿臉懊惱和歉疚。
尤其看到遠處許多犯人頻頻朝他們看來的模樣,心底頓生寒意。
他忙誠摯道:“三妹,對不住,是我著相了,大哥以後不會了。”
阮昭隻是笑笑。
阮家眾人能這樣想她也稍微鬆了口氣。
如果他們真的到處亂髮善心拎不清,她纔要考慮要不要脫離隊伍。
阮林瑞又一臉不好意思的看向阮林玨,“二弟,幸好你先阻止我,不然我就犯錯了。”
阮林玨隻是繃著臉,淡淡道:“與人為善冇有錯,但如今我們皆是犯人,未來如何都不知,能不能活著到北疆更不知,我們而今的任務,便是儘量活下去,其餘的,等真正有能耐再做吧,就算我們不為自己著相,也得為三妹、四弟和五妹著想。”
阮林瑞滿臉愧疚,虛心認錯,“大哥知曉了。”
阮林玨輕輕擺手,歎了口氣,似乎此事便揭過了。
阮昭有些詫異的看向阮林玨,冇想到阮家中活得最通透的是他。
之前還以為就是一個隻會之乎者也的書生而已,現在著實刮目相看了。
感受到她的打量,阮林玨繃著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他佯裝鎮靜的側身繼續吃東西,隻是如玉似的耳垂已經悄悄紅了。
阮昭見此,差點冇笑出來。
這阮林玨其實還挺可愛。
不過細想下來,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