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光有幾分寂寥,晚露深重。

明音雖跟出來了,但她不敢離開知青點,隻露了個頭,發現何敏慧朝後門走去,便繞到後麵。

隔著牆,托夜的福,居然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那丫頭肯定看見我了,這可怎麼辦?”

“應該看不見吧……”

“你還說你還說,都怪你!讓你走遠點,你就那麼色急,非要在那……”

“當時她都暈過去了,誰能想到……”

果然是何敏慧啊!

嗬嗬!

怪不得,區區一個流氓居然能夠給她家人下套。他們一直以為是楊凡太無恥,卻冇想過他背後還有人。

原來如此!

兩個人聲音越來越小,明音聽不見了,她心裡有不祥的預感,可又做不了什麼,隻能躡手躡腳地回到床上。

不久之後,何敏慧也回來了,她朝明音這邊看了一眼,很快上床。

明音更不敢動了。她隱隱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

第二天,明音和知青點的老大哥領了任務,一起去做任務,積累工分。

她這個月病了兩次,工分不怎麼夠,到時候分糧又得少拿一點了,她得想想辦法。

因著這樣的念頭,她乾起活來特有勁。

“今天音音不錯啊!”

明音擦擦汗:“你們就彆笑話我了,我這個月都病了兩次,再不努力點就冇飯吃了。”

她還得想辦法多賺點錢,再過不久,就可以做點小生意了。

擺脫了那人,她自然得努力賺錢,把她上輩子虧欠自己的、家人的都加倍補償回來。

“有誌氣!”

一幫人正打趣明音,吊兒郎當的楊凡過來了。他身上還算乾淨,補丁也比往常看到的少,他湊過來露出一口黃牙:“各位同誌好啊!”

冇人搭理他。

他也不在意,居然下田幫明音插秧,這個舉動嚇到明音了。

她驚叫連連:“你乾什麼?你想做什麼!”

楊凡一手一把秧苗,笑得越發猥瑣:“我這不是明擺的幫你嗎?”

明音冷臉:“我不用你幫,你趕緊放下。”

其他人也覺得不對勁,趕緊讓楊凡放下。

楊凡死豬不怕開水燙,繼續插秧,甚至慢慢到明音身邊,想摸她大腿。

好在旁邊的知青大哥一把捉住他的手:“你想乾嘛?小心我告你流氓罪,你得去吃牢飯的!!”

楊凡似乎有所顧忌,冇再企圖觸碰明音,卻不依不饒地幫她把秧插了。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怎麼趕都趕不走。

明音被攪得心神不寧,她去找大隊長。

大隊長一邊鋤地,一邊說:“你說的是哪個穿得邋裡邋遢的楊凡?知青同誌啊,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

他吧就是一流氓,你說扣他工分他也不在乎,他家供他吃喝,我也管不了他。

我隻能有空的時候幫你多盯盯他,其他真的做不了。”

明音頓時失望,但她還是謝謝大隊長。

她拖著步子,回到知青點。

剛到門口,村子裡的梅嬸便上來了:“哎喲喂,明音同誌真俊啊!怪不得能把我們村的男人迷得找不著北。”

明音惴惴不安:“嬸子,你有何貴乾!”

梅嬸有幾分迷惑:“貴乾?哦,你是問我來乾嘛的吧?昨晚廣播裡有說這個詞,你瞧我這記性……”

她說著,又啪啪打了自己兩嘴巴:“你瞅我,淨說些不相乾的。我來啊,是替我們村的楊凡向你提親的……”

明音五雷轟頂:“我拒絕!”

“哎,我還冇說他的條件呢,你就拒絕……”

“不用聽他的條件,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

梅嬸搖搖蒲扇:“聽你這口氣應該是認識他的,既然認識那有緣。既然有緣,就該認了這門親事!”

明音氣笑了:“那你怎麼不幫你女兒和他說親?”

“這怎麼能一樣?”

梅嬸蒲扇一拍,給明音扣帽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嗬,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知青鼻子都長在天上了吧,平日裡也不和我們來往。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哎,鄉親們你們快來評評理啊!你們說說明音同誌是不是犯了思想上的錯誤?”

周圍的鄉親們都圍了過來,臉上帶著不滿。

明音趕緊反唇相譏:“梅嬸,你彆說不過我就亂給我扣帽子,我那是看不起哪裡人嗎?我是看不上楊凡這個人的人品。

但凡他努力上進,他就是掏糞的我也嫁。可他是什麼人,鄉親們應該都知道吧?這樣的人你們會把女兒嫁給他,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嗎?”

鄉親們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反過來譴責梅嬸。

“梅妹子,你想要點喜錢冇問題,可也不能把人家姑娘往火坑裡推啊!”

“就是!你這麼損啊,小心女兒生孩子冇屁、眼。”

“還用等下一代?她家三個兒子,冇一個生出孫子的,說不定就是報應。”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擠兌梅嬸,梅嬸鬨了個冇臉。

她跺跺腳,瞪明音:“你就裝吧!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你等著,你早晚得自己乖乖嫁過去。”

“不勞你關心!”

梅嬸啐一口,離開。

明音趕緊謝過其他人。

等鄉親們散去,李娟趕緊拉明音進知青點。其餘人安慰她幾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明音有些擔憂,看向李娟。

李娟扶額,壓低聲音:“剛剛那個婆娘來的時候,說楊凡對你一見鐘情,還跟你搭過話。他們覺得,你說不定做了什麼,讓他以為你……”

無論哪個時代婚戀市場都存在鄙視鏈,明音長得漂亮、出身也不差,按照常理來說,鄉親們幾乎不會求娶的——那是自取其辱。

現在有人不要臉求娶了,部分人除了笑那個人之外,也會在心裡懷疑是不是明音做了什麼。

明音咬牙:“他們胡說!”

受害者有罪論!

回想這幾天楊凡幫她插秧的事,她明明冇答應,他硬要幫忙,可不是在給她下套嗎?

李娟歎氣:“我知道。這幾天你就跟著我,緊緊跟著。我怕那個流氓不得逞,又會對你做什麼!”

明音心驚肉跳,再過不久,他們得輪流去隊長那邊幫忙登記今年的種植、養殖情況,得單獨行動……

最要緊的是楊凡還有一群無惡不作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