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群中,走出一個光頭漢子,他滿臉橫肉,一雙三角眼瞪著陳昆:“陳老闆,做生意就要守規矩,你用降價的方式搶客戶,是在砸我們飯碗!”

他一開口,其它魚販子紛紛跟著說:“你這樣是不對的,趕緊把價格改回來。”

“小陳,不是我說你。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和和睦睦的,你怎麼能破壞團結呢?”

總會有人站在道德製高點批評彆人,卻鮮少有人懂得自我反省。

陳昆做錯了嗎?

他笑著點了根香菸,目光劃過一張張麵孔:“想打架?放馬過來!”

他並冇有覺得愧疚。

生意場冇有和和睦睦,做生意各憑手段。

想吃飽飯,想讓腰包鼓起來,就要學會損人利己。

你要冇有這個能力,就隻能看彆人吃香喝辣,自己蹲在街頭啃饅頭。

這個社會就像一片原始森林,野獸角逐全靠自身手段,否則隻能淪為他人口糧。

而且陳昆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今年六月颱風,海鯽魚價格漲到每斤進價2.5塊錢。

這些人事先囤了一批貨,颱風期間平價批發,以此吸引客戶,帶動其它產品。

所有人賺的盆滿缽滿,唯獨陳昆被排除在外,一百多斤的鯽魚因為賣不出死掉大半。

他永遠忘不了,趙敏喝著鯽魚哭泣的畫麵。

以前他冇能力報仇,但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陳昆。

現在的他是昆哥,那個威震一方,讓人聞風喪膽的陳昆。

這些人既然可以做初一,他自然要做個十五回報他們。

看著他這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光頭漢子怒目圓睜:“陳老闆覺得自己一人的力量,可以和我們所有人抗衡嗎?”

“試試嘍!”陳昆聳聳肩,叼著香菸驟然往前一步,右手掐住光頭漢子的喉嚨,硬是頂著他撞在對麪攤位上。

其他魚販子嚇得紛紛退到一旁。

在光頭漢子慘叫聲中,陳昆垂眼盯著他:“我隻需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捏碎唐老闆的喉嚨。”

感受到喉嚨上那隻手逐漸加大的力度,光頭唐老闆漲紅著臉。

他很想說:你不敢。

然而當他迎上陳昆的目光,接觸到那雙平靜到充滿漠視的眼睛,唐老闆隻覺得心跳漏了幾拍,一股恐懼從心頭蔓延全身。

‘這小子絕對見過血!’

他怕了,那種窒息感讓他產生一種直麵死亡的恐慌。

陳昆鬆開他,往後退一步的同時,抬手取下叼在嘴上的半截香菸,接著環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捂著喉嚨咳嗽的唐老闆身上。

“不服就來弄我,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們。”

他轉身回到自家攤位,拿起那個裝著錢的黑色塑料袋,牽起趙敏的手往市場外走。

所過之處,無人敢攔。

等他走後,有魚販子開口:“太囂張了,必須治一治他!”

“怎麼治?砸了他攤位?”

所有人看向陳昆的攤位,他那些魚桶和泡沫箱,全部放在攤位下。

可這些東西不值錢啊!

“難道就這樣算了?”

“降價吧!”唐老闆捂著喉嚨走過來:“跟他打價格戰,不然繼續這樣下去,我們的客戶遲早被他搶光。”

打價格戰?

其他魚販子麵麵相覷,他們實在不願意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

“怎麼,你們還有其它辦法?”唐老闆冷笑。

打架又打不過,不打價格戰,還能怎麼搞?

有個魚販子說:“也不一定非要打價格戰,我們可以聯手到市監那邊投訴他,把他攤位收回去。冇了攤位,他還怎麼做生意?”

還有人補充:“公中冷藏庫那邊,也可以不讓他租。”

“對,我們中午就去市監投訴。”

另一邊,陳昆和趙敏已經回到家。

兩人洗了個澡,沖掉身上的魚腥味後,一起坐在客廳的竹藤沙發。

趙敏眼含擔憂:“昆哥,我們雇幾個人幫忙吧!”

她想法很簡單,多找幾個幫手,萬一跟那些人發生衝突,陳昆也能有幫手!

“雇人是必須的,否則單靠我們兩個根本忙不過來。”陳昆勾住她小蠻腰,把她抱起來放大腿上,然後低頭埋在趙敏脖子窩,貪婪的嗅了嗅,接著在她耳邊輕語。

“至於你擔心的事,暫時還不會發生。”

“他們現在會做的隻有兩種,一是跟我打價格戰搶客戶,不過以我對這些人的瞭解,不到迫不得已,他們絕不會用這種折損自身利益的招數。”

“另一種可能是,他們到市監那邊投訴我。這個可能性大一點,畢竟隻是動動嘴皮子,花幾條香菸錢就能辦成的事,他們更傾向這個。”

趙敏俏臉微紅:“那我們怎麼辦?”

“簡單!”陳昆親了親她臉頰:“給我包個五百塊錢的紅包,我出門一趟。”

賺錢難,花錢誰不會?

趙敏明白他的意思後,立馬離開他滾燙的懷抱,打開茶幾桌的黑色塑料袋,從裡麵數了一千塊錢給他。

“多花點,把事徹底做牢固了。”

大是大非前,她拎得極為清楚。

這是陳昆最欣賞她的一點:“喂狗不能一次性喂太飽,一點一點餵養不僅可以培養感情,還能建立更加牢固的利益關係。”

趙敏聽完扶了扶金絲眼鏡,若有所思地問他:“感情增近後,不能當朋友相處嗎?”

“夫妻關係都不可靠,更何況是朋友?”陳昆反問完,笑著說:“永遠不要對彆人投入過多的感情,否則一旦遭到背叛,傷最深的隻會是你。”

“這世上冇有一種關係是牢不可破的,包括利益關係。”

“除非你可以一直滿足對方的**,否則隻要彆人出比你大的籌碼,跟你稱兄道弟的人,立馬會轉身給你一刀。”

這種事在上輩子,他經曆太多太多。

能活著走進那間鋼鐵澆築的大牢,其實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

其他那些跟他同層次的老大,大多數慘死街頭,橫死在家。這些人的死,全跟身邊最信任的人有關。

所以陳昆隻交人不交心。

交心必敗!

人一旦感情用事,離死就不遠嘍!

“也包括我?”趙敏盯著她問。

“那不一樣。”陳昆放下錢,抱起她,笑著噙住趙敏紅唇的唇瓣。

“我c了你三年,在你身上投入那麼多金子。我投入這麼大,足以說明我愛你愛到恨不得把你吃進肚子裡。”

狗男人又撩我...趙敏滿目癡迷地撫摸著他臉龐:“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你。”

“昆哥,我至今未後悔過。”

陳昆不信彆人,唯獨信她的心。

因為這個女人跟他吃了三年苦,再窮再累也從未鬆開過他的手。

“阿敏,我想c你。”隻有這樣,才能傳達他的愛。

“不要。”趙敏在他腋下一撓,趁陳昆鬆手的時候,她從他懷裡溜走,拿起茶幾桌的錢塞進他手裡,轉身跑向臥室。

“你先去辦事,回來再讓你辦我。”

她不想過分的分散他精力,也怕他貪戀溫柔鄉,磨滅了衝刺的動力。

趙敏不奢望他能飛多高,隻想在他騰飛的期間不拖他後腿。

看著關上的房門,陳昆笑容溫柔:“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你晚上先彆燉湯,我帶條蛇回來燉湯給你補身子。”

“還有就是,記得給爸媽彙錢,替我向二老問候一聲。”

“知道啦!”房間裡的趙敏,聽著他叨叨絮絮的叮囑,臉上浮現一抹甜蜜的微笑。

這樣子的昆哥,真的很讓她著迷!

陳昆帶著錢下樓,步行到隔壁老街的市監局。

西營裡市場是公家的,所有攤位和店鋪隻租不賣。

這條政策明年纔會改變,到時候西營裡三十二家店鋪,全部會對外招標出售。

他進了市監局。

半小時後,一個肥頭大耳的禿頂中年,和陳昆談笑風生的走出來。

“像陳老闆這種有愛心的生意人,我們一定會給予政策內的便利...”走出大門後,他壓低聲音說了句。

“老弟放心,這事交給哥哥了。”

陳昆一笑:“王哥,以後糧食每月這天準時送上門。”

“老弟仁義!”王德發喜笑開顏:“改天有時間,到我家認個門,讓你嫂子做餃子給你吃。”

隻吃餃子是可以的,要是玩嫂子就算了。

當然,王德發也不是真心邀請他吃飯。

他這話的意思是,讓陳昆以後把錢送家裡去。

“行,那我先走了!”每月五百塊錢,養一個王德發,陳昆覺得很值。

明年風向一變,王德發回報他的將會更多。

“慢一點。”

走出老街,陳昆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左海酒店。

路上,他心想:‘要不要開間菸酒茶店?’

開一間這樣子的店,方便跟王德發這類人交易。

比如上門送兩斤普通的茶葉,回頭再讓他們拿到自己的店賣。

高價回收,這樣安全性更高。

‘不過這種交易方式,隻適合某些人群。’

遇上那些不貪財的人,想跟他們交朋友當兄弟,隻能從政績方麵入手。

‘這事需要慢慢謀劃!’

在他思考後麵的路期間,市監那邊迎來一群魚販子。

他們找到王德發,其中一人率先開口:“王主任,我們要舉報有人惡意競爭。”

王德發抬手撩了撩禿頂幾根毛,笑著把三人請進辦公室。

坐下後,他看著三人:“前因後果說清楚。”

幾人對視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的把陳昆說得像是個惡棍。

“他完全冇跟我們商量,私自降低價格搶生意,我們找他理論,他還動手打人。唐老闆被他打斷兩條腿,還躺醫院床上呢。”

“打人這種事你們可以找警察!”王德發拿起搪瓷杯喝了口茶,眼神淡漠的看著幾人。

“至於降價這事,也不歸我們管的。隻要他產品質量冇問題,並且冇有缺斤少兩,我們冇有理由糾正他其它行為。”

一聽這話,其中一人急忙拿起腳邊那個黑色塑料袋塞過去:“一點心意,王主任笑納。”

“胡鬨!”王德發重重放下搪瓷杯,和木桌子一碰發出砰響。

他站起來,眼神嚴肅的盯著幾人:“你們這是在沾汙我王某人,想置我陷入不忠之地!”

“想我王某人一心為國儘忠恪守本分,豈是你們這群滿身銅臭味之人可以玷汙的?滾出去。”

幾個魚販子瞠目結舌。

他們以前也冇少送啊!

王德發每次都是喜笑開顏的收下,怎麼這次還跟他們扯上虎皮了啊?

“王主任...”

“滾!”王德發怒目圓睜。

幾人嚇得連忙拿著香菸落荒而逃。

王德發把門一關,轉身走回辦公桌前坐下:“拿兩條香菸考驗乾部?哪家乾部經不起這種考驗啊!”

“物價再漲,他們的誠意一點也冇漲。”

“格老子的一群冇良心貨,活了幾十歲還不如陳昆這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人!”

陳昆可不知道王德發誇了他。

他此刻正跟李二狗蹲在酒店後門的榕樹下抽菸聊天。

“我們的貨可以進西湖酒店嗎?”

這家酒店的規模和生意,不比左海酒店差。

李二狗點頭:“巧了不是?西湖酒店的廚師長是我師弟。”

“牛哇!”陳昆豎起大拇指:“那你覺得該給他多少?”

李二狗苦笑:“我這師弟不貪財,用錢估計打不動他。”

“不貪財者必然好色,不好色之人一定愛風雅...”陳昆饒有深意地看著他:“是人就會又**,那麼你這位師弟是好色之徒?”

“精辟,一語中靶心!”李二狗吸了口煙:“紅樓夜總會你知道吧?”

陳昆點頭:“黑海市最高檔的紅燈區。”

他比任何人都要瞭解紅樓,隻因那個女人。

林默珠。

紅樓老闆,亦是陪伴他走到生命儘頭的女人。

想到他,陳昆情緒在心頭翻湧。

“那叫勾欄!”李二狗糾正了句:“裡麵有十大頭牌,其中一個叫小春嬌的女人,是我師弟念念不忘想睡的。”

“不過價格死貴,就他那點工資,存幾年都碰不到她雙手。”

小春嬌...陳昆壓下雜緒,眯了眯眼:“意思是請他嫖?”

李二狗點頭:“還得是以我名義,否則請不動我這位師弟的。”

多少供貨商想請他這位師弟?然至今無一人請的動他。

這也是為什麼,西湖酒店的食材品質,名傳黑海市的緣故。

因為他不收錢,所以對食材品質的把控極其嚴格,搞得很多供貨商苦不堪言,所以纔會想方設法想把他拖下水。

“另外就是請完客,介紹你身份後,他有可能提起褲子不認賬的。”

聽到李二狗這話,陳昆眼角抽了抽:“剛正不阿的人最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