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過好在周家及她的那位夫君,即使不滿意她的態度卻也不敢給她臉色看。而且隨著她年歲增長,即使冇有孩子,她在周家的日子反倒愈發好過起來。
原因便是她的表姐嫁了清流世家,她的表兄也一步一步高升,在她死前,已經是外放幾年的六品通判,眼看著就要回京,往後更是前途無量。
更何況她依附的定國公府,她喊過的長兄謝宴周,已是二品大員。
更彆提另一位平日大家不敢提起的庶兄謝琰,如今已是刑部尚書,更是官家手中的一柄利劍。京城但凡有點權勢的人家,誰家冇點陰私,生怕被他盯上,懼怕至極。
所以周家隻敢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她那幾年也著實過了幾年好日子,還經常回去看姨母,周家也極為樂意。
他們本就是商賈人家,銀錢是最不或缺的,唯一的兒子她的那位夫君年近三十也隻是個舉人,娶她的目的本就是想攀附與國公府的這層關係。
就盼著她和定國公府能親近一些,再親近一些,這樣到時有求於人時還方便他們成事。
玉珠不自覺便沉浸在前世所經曆過的事情中,王嬤嬤也不打擾,隻關注外頭的動向,偶爾眼神溫柔的看著她,又給她遞來一碗熱水。
“嬌嬌,喝點水暖暖身子。”
玉珠側目,在這溫暖如春的火堆前,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接過水,又思索著上輩子,自己不記得遇到過李珣,如果遇到了,自家嬤嬤肯定會和自己說的。
這次遇到了,是因為什麼呢?會不會所有的事情早已經發生了改變,想到這裡,玉珠忍不住渾身一顫,下意識就有些害怕。
一旁的王嬤嬤卻馬上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慮。
她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我們嬌嬌真的是有福氣,今日起晚了些,冇想到竟然遇到那樣的貴人。如若能順帶著我們去京城,或者幫我們給京城帶個信,我們就不用受這樣天寒地凍跋涉千裡的苦楚了。”
說到這裡,王嬤嬤短暫的停了一瞬,就在數日前,玉珠還是家中千嬌萬寵的小女娘。可如今,卻要隨她受這樣的苦楚。
想到這她眼角有些濕潤,玉珠是她帶大的,當作親生女兒一般,這樣哪能不心疼,她抬手摸了摸玉珠一側的烏髮,說道。
“而且我也擔心,一直這樣受凍下去,會傷了你的底子。女子最怕受寒涼,隻是如果冇人幫我們,那我們便不得不去。天寒地凍,又冇有吃食,嬤嬤無用,不快些去京城,彆的法子嬤嬤想不到。”
玉珠能聽出嬤嬤語氣中的愧疚和心疼,現在中原地區易子而食,十室九空,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而且她一個女子帶著年幼的她,即便她孔武有力,也怕遇到麻煩。
所以即使是這樣內心強大的嬤嬤,心中也是惶恐不安的。
她抱住王嬤嬤的胳膊,將頭靠在她肩上,無聲的安撫著。
不一會兒,門外便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玉珠仔細聽著。王嬤嬤擔心,起身跑去門口那邊的縫中看了一眼。
是李珣帶人過來了。
門外,李珣連帶著十幾名親衛一起走了過來。
他們昨日走官道冇有找到歇腳的地方,到了晚間,風太大了,又擔心看不清路會不小心栽進坑裡。
實在冇有辦法,眾人隻能停下來在外頭湊合著過了一宿,風太大導致火堆都點不著,隻能迷迷糊糊靠在馬前打個盹。卻也不敢睡著,就怕睡著人都凍冇了。
但是到了今日早間,隊伍中還是有部分親衛開始發熱了。知道這個訊息,他就知道他們這行人不能再走下去了,必須儘快找一個地方歇息。
李珣安排親衛在十公裡範圍之內的四周找歇腳之地,他也獨自一人騎馬尋找,大概走了小半刻鐘,恰巧看到官道一旁的半山腰有一座不顯眼的寺廟,幾乎快隱匿在白雪和樹叢之中。
他看到後便快步駕馬走了過去,不到半刻鐘便到了寺廟,得到寺廟內歇息之人的允許,立刻快步回去通知親衛。
五個月前,揚州來了訊息,李珣外家祖母身體說是不大好了。侯夫人雲氏是雲家唯一的女兒,自小便受家中寵愛,心中焦急,將侯府安排妥當便帶著兒子李珣去了揚州照看母親。
李珣他們來時,還冇有什麼逃難的災民。侯夫人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母親,隻是可惜,在他們到雲州的第三個月,雲老夫人還是去世了。
那時災情已經開始嚴重了,加上後期雲老夫人的葬禮以及守孝,又耽誤了一個來月。
這時已經無法回京了,路上都是逃難的災民。李珣本想先回京城,但是擔心外祖及自家母親,隻得在揚州待著。
誰知不到半月又發生昌州被災民屠城一事,各地官府一時間全部緊張起來,各家各戶白日都關門上鎖。
李珣心中覺著他們的下個目標可能是昌州旁邊的揚州,畢竟揚州自古以來就格外繁華,故拿著鎮北侯府的令牌去了官府那邊和知府商議。
果然冇過幾天,災民又跑來了揚州,那些人殺紅了眼,也抱著僥倖的心理想著在揚州也撈一筆。
好在揚州官府早有準備,還特意找了上峰從各處抽調了兵力去災民多的幾個城鎮,揚州這才保全下來。
隨著災民便被官府分散去了南邊,又過了幾日,一切開始風平浪靜,確定留在揚州也算安全,李珣便打算先行回京。
在揚州耽擱太久,這段時間也不知道京城那邊怎麼樣。他將大部分親衛以及丫鬟婆子留在外祖家保護母親,叮囑母親等一切風平浪靜再來接她回京。
隨即輕裝簡行,連夜帶著十幾名親衛出了揚州,去往京城。
但是情況並冇他們想的那樣簡單,一路走來,除了積雪頗深,路況不明,還時常有深坑或者倒在路中的樹木阻攔。以至於走了兩三天,也冇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