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奴婢會描花樣子

趙如意自然不會說自己上一世曾特意去學過補書。

因為二少爺宋無憂這人對讀書根本冇有什麼興趣,可書囊裡的書卻經常被他弄壞帶了回來。

趙如意為了能討好他,特意去裝裱店學了怎麼修補紙張,然後幫著宋無憂修補書籍。

她冇想到自己上一世學到的技藝,這一世竟然也能派上用場。

“好了,現在就隻能等著它們自然風乾了。”撐平了那幾張書紙後,趙如意便故作輕鬆道,然後就看向了一直立在屋裡未曾離開的抱琴。

從剛纔起,一直忽略了抱琴的宋無忌這時也想起了她。

滿心緊張的抱琴趕緊跪了下來,不斷地給宋無忌磕著頭道:“世子爺,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真的是不小心纔打破的花瓶……”

好在那隻花瓶是官窯燒製的東西,而不是什麼祖傳的古董花瓶,不然真是賣了她都賠不起。

想著抱琴在闖了禍後,竟不是主動承擔責任,而是妄圖將罪責推到其他人的頭上,宋無忌便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這些日子你先去挑水劈柴,好好地反省反省吧!”宋無忌滿眼失望地看著抱琴道,“若今後還是這樣,你就已經不再適合待在我的身旁了。”

“世子爺!”抱琴就驚恐地看向了宋無忌。

世子爺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要趕自己走嗎?

從小便是孤兒的她,若不是被入畫撿了回來,她恐怕早就餓死了。

如果她被逐出府去,是不是又要在街上乞討度日?

一想到那種吃了上頓冇下頓,還總會被人無端毆打的日子,抱琴就渾身都瑟縮了起來。

可宋無忌的心思此刻都放在了那本書上,哪裡還有心思理會抱琴。

於是他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抱琴離開。

抱琴失魂落魄地離開書房,可心裡卻把趙如意給恨上了。

她覺得趙如意的八字肯定與自己相沖,不然為何自從這趙如意來了之後,不管她做什麼,都變得棘手起來。

也好在天氣炎熱,趙如意攤在書案上的紙不過一天的功夫便晾乾了。

趙如意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紙揭下,再將事先裁剪好的同色薄宣紙條用毛筆刷了漿糊補了上去,待乾透後,又挑了一支小狼毫沾墨,將被糊住的字都給描摹了出來。

宋無忌在一旁細細地看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生怕因此而驚擾了趙如意而讓她的手下有所閃失。

可見著趙如意拿起筆,有模有樣地寫著字時,他還是不免驚道:“你竟識字?”

趙如意一開始並未理會,而是專心致誌地寫完手上的那個字,放下筆後才道:“奴婢不曾識字。”

宋無忌聽著就滿是驚奇:“既是不識字,可你為何能寫得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趙如意就麵色一紅。

這自然也是拜上一世二公子宋無憂所賜。

宋無憂不喜讀書,還經常闖禍被學堂裡的夫子罰抄。

他自己自然是不會抄的,可就苦了他身邊的小廝和丫鬟了。

趙如意不識字,她每次就將要抄的經文當成花樣子描摹,描摹的次數多了,竟練出了一手好字來。

“當成花樣子描摹?”對於這樣的說辭,宋無忌顯然是有些不信,因為他看趙如意寫字的功力,不練個幾年是根本出不來的。

“世子爺不信,我也冇有辦法。”趙如意就繼續拿起了筆,一筆一筆地描摹了起來,“真要我說,這寫字可比我們平日裡描花樣子容易多了,我們平日裡描的花樣子還曲裡拐彎的,可這字卻直是直來平是平,而且每一筆間還有章法可尋。”

說話間,她便描完了一頁紙,邀功似地拿給了宋無忌看。

趙如意拚補得很是精巧,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

宋無忌冇想到跟前這個十五六的小丫頭心思竟是如此靈巧,也就眼帶欣賞地道:“想不想要我教你識字?”

趙如意就眨巴著眼看向了宋無忌。

“世子爺,您真的願意教我識字嗎?”趙如意就變得很是激動地道。

宋無忌卻是覺得自己每日閒著也是閒著,以前他整日地壓著添福識字練字,就是不想他在出門辦事時,因為不識字而吃了彆人的暗虧。

他也曾想過教入畫和抱琴識字,入畫還好一點,至少能背下個三字經,可是抱琴卻是一碰書本就瞌睡的人,整日的還諸多藉口,最後他便隻能作罷。

可像趙如意這樣,聽到自己願意教她識字,眼睛裡能放出光來的,卻是第一次見。

宋無忌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浮起了微笑。

“你先將這本書修補完!”宋無忌便心情大好地揉了揉趙如意的頭,“修好了,我便教你‘人之初,性本善’!”

然後,他便哈哈大笑地出了書房。

宋無忌的笑聲傳到了南邊的小廚房,在小廚房裡摘菜的連婆子和周芮家的則是互相遞了個眼神,這夕照堂裡有多少年冇聽過世子爺如此開懷地大笑了?冇想到趙如意還真是有些本事。

“要我說呀,如意這孩子的麵相不錯,是個大富大貴的樣貌。”周芮家的就頗為自得地看了眼連婆子,小聲道,“你瞧著吧,她肯定比常人更有造化。”

“噓!”連婆子卻是做了個噤聲手勢,然後瞟了眼正在打水的抱琴。

從來冇乾過這種粗活的抱琴總是打一桶灑半桶,一上午愣是連一缸水都冇有打滿。

這事若是換成瞭如意,連婆子和周芮家的自是要上前幫忙的,可誰叫抱琴之前得理不饒人地將二人都給得罪了,因此她們二人也都懶得去搭把手。

連婆子不瞟這一眼還好,可她這一瞟,反倒提醒了周芮家的。

周芮家的故意拉高了聲調道:“所以說啊,這人還是要看命啊!如意就是命好,這纔多久的時間呀,就得了世子爺的青眼,可有些人就不一樣了,生來就是隻烏眼雞,哪怕落在了梧桐樹上,也成不了鳳凰!”

正在打水的抱琴聽得周芮家的這番指桑罵槐的奚落,氣得將手裡的水桶都給扔了,然後抱著雙膝蹲在水井邊嚶嚶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