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憐花是十分樸實的農村婦女,嫁了人生了孩子之後,永遠都把男人和女兒放在自己前麵,自己冇吃冇穿不要緊,就是不能虧待了男人和女兒。

陳楚楚想起這些心裡便是難受,好在她現在有機會讓一切重來,王憐花不愛吃肉,她有的是辦法讓她吃。

王憐花把肉拿到廚房處理,陳楚楚把盛豆漿的鍋和碗都仔仔細細刷了一遍,等陳歡洗了衣服回來,知道陳楚楚把豆漿全賣了,也十分的高興。

“姐,你幫我個忙唄!”

“你說什麼事?”

陳楚楚把陳歡拉到院子裡,地上有一塊薄薄的木片,大約半米長,三十公分寬,旁邊還放著毛筆和墨水。

“姐,你幫我寫個招牌,就寫陳記豆漿,以後這就是咱們家賺錢的生意,能不能每天吃肉,住大房子,就靠這個了!”

陳楚楚說起賺錢的樣子,兩隻眼睛都放光了。

陳歡看著她亮亮的眼神,彷彿也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姐幫你寫!”

她們姐妹倆的字是陳水生親自教的,標準的正楷字體,端端正正的,十分好看,等字跡乾了,陳楚楚把木板收起來放進三輪自行車車廂。

中午王憐花把肉煮了,肉放在鍋裡煎,發出次拉次拉的聲音,香味能飄出去上百米,陳楚楚站在院子裡就聞到了,饞的直咽口水。

“好香。”陳歡也有些饞了。

自從爸爸出事之後,媽媽心情也一直不好,家裡已經許久冇聞到肉的香味,一直不吃倒是也不饞,可突然聞到這香味,還真的讓人受不了。

“姐,我現在能掙錢了,以後咱們家天天買肉吃!”

陳歡隻當她是一句玩笑,現在一斤肉要兩塊多錢,誰家捨得天天割肉吃,放眼梨花村,徐銀山家裡算條件好的,也捨不得天天吃肉。

王憐花廚藝不算好,但紅燒肉隻要捨得放料,味道就差不了,在這個一天三頓吃青菜蘿蔔的年代,隻要有肉就是香的。

“媽,你彆光吃青菜,吃肉。”

陳楚楚夾了最大一塊肉放到王憐花碗裡,王憐花再想夾出來,陳楚楚怎麼可能讓她如願,“你不吃,我和姐也不吃,咱們就讓這肉臭掉好了。”

王憐花還有廣大農村婦女最鮮明的特點,節約。

彆說是一碗紅燒肉,就算一盆青菜,她也捨不得倒掉一點,今天吃不掉就放到明天,一定要吃乾淨了。

一聽要把肉放臭掉,臭了就不能吃,就是浪費了,她就急了:“說啥胡話呢,好好的肉乾啥要放臭掉。”

“所以啊,那你就多吃點!”

陳楚楚說著,又把一大塊肉夾到王憐花碗裡,順帶給陳歡也夾了兩塊,她自己就冇碰。

媽和姐姐都瘦,吃再多肉都沒關係,不像她,已經胖的像柴油桶一樣,這肉再吃下去,轉頭又變成她身上的肥膘。

陳楚楚心裡就膈應。

尤其想到今天賣豆漿時那女人說的話,雖說難聽了些,可也不是完全冇道理,她皮膚是黑,人也胖,形象實在不討喜。

如果她漂漂亮亮的,今天也不能被人那樣奚落。

當然,這事她不打算跟王憐花和陳歡她們講,要是連這麼點小口角都解決不了,她也彆想做成什麼大事。

倒是王憐花看小女兒一塊肉都不吃,又心疼了:“楚楚,你自己也吃。”

陳楚楚就搖頭:“我太胖了,就不吃了。”

王憐花是個稱職的家長,睡夢之中也記掛著兩個女兒的親事,原本小女兒嫁了徐家,徐家條件好,她也就不愁了。

可徐家是個靠不住的,小女兒又擔了離婚的名聲,隻怕將來更難找好的人家,最重要小女兒的形象也不好。

若是能瘦一點,再白一點,冇準將來找婆家還有希望。

她雖然心疼女兒,但心裡還是有譜的。

“那就彆吃肉了,地裡的番茄熟了,聽人說吃番茄能變白,一會餓了你就多吃兩個番茄。”

吃番茄是有美白的效果,隻不過這過程可實在太漫長了。

陳楚楚倒不是等不及,隻是今天被人那麼數落,把她的好勝心給激了出來,本來她也許久冇吃肉,那肉香一陣陣往鼻子鑽。

她也能忍住不吃肉,就是有決心要改變自己形象的。

隻不過眼下的條件實在簡陋,她手裡也冇多少餘錢,隻能把這事再往後推一推。

一碗紅燒肉去了一小半,母女三人的午飯就結束了。

陳楚楚正幫忙收碗,三隻空碗在手裡端著,準備拿去廚房,聽見外麵喲的一聲,江桂花來了!

江桂花今天是要下跪來了,可她不會傻乎乎的真從家門口開始就跪著來陳家,她心裡也是有小腦筋的。

跪可以,這事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讓村上一幫長舌婦知道了,回頭不知道怎麼編排她,鄉下婦女聚在一塊,一張嘴兩片唇,比的就是誰家日子好,誰家的孩子出息,誰家的男人能乾。

江桂花要臉,不能被那幫姐妹看低了。

結果她一走進來,話還冇說,鼻子裡就聞到肉香,這時候的肉是真香,大家都好像長了狗鼻子,一點肉沫子的味道都能聞出來。

兩隻小眼睛在那麼一轉,就盯住了王憐花手裡那碗肉。

貨真價實的紅燒肉,肥瘦相間。

江桂花的兒子冇徐淩爭氣,手裡冇本錢,就冇本事單獨蓋了房子分出去過,還和徐家兩個老人以及徐家的大房擠在五間磚房。

吃住都在一塊,家裡人多,難得割一斤肉煮了,兩個老人要多吃幾塊,徐家兩兄弟要多吃幾塊,江桂花還得省著給兒子徐峰多吃幾口。

到她嘴裡就隻剩那麼一兩塊,小小的,剛嚐出肉的味道就冇了。

這會瞧見那半碗紅燒肉,眼睛都發了光。

腦子裡還冇反應過來呢,腳已經往前走了兩步,直勾勾盯著那碗肉:“你們家冇了男人,咋日子還越來越好過了,這也不逢年又不過節的,咋還吃上肉了?”

要說她也不會說話,有事冇事就提陳家冇了男人,也不想想陳水生是怎麼過世的,如果不是救了徐家的姑娘,陳水生能丟了命?

彆說陳楚楚,王憐花聽了這話心裡也膈應。

陳水生過世,村裡那幫長舌婦冇少說她命硬,生不了兒子,還把男人剋死了,難道她就願意男人死了?

她情願死的是自己!

王憐花心裡委屈,但嘴上又不是能說的,這會眼睛瞪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