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火車上冇有活動空間,何思為就掏出原來的高中語文課本看。

在學校時這些看的並不多,多是搞活動。

重活一世,知道78年恢複高考,這一世何思為已經做好考中醫大學的想法。

她要把延續何家世代為醫的手藝,更要把何家的藥方發揚光大。

火車裡像何思為這樣看書的人幾乎冇有,所以她也很打眼。

小姑娘長的嬌弱,會醫術不說,還喜歡看書。

現在的人識字的都不多,更不要說這種高中畢業又會醫的,長的也好,哪能不讓人喜歡。

滕鳳琴開始看到何思為掏出書還以為是醫書,結果看到是高中課本後,心下不屑的笑了。

“思為,我記得你不是有很多小說嗎?”

滕鳳琴湊過去,做出壓低說話的樣子,可是聲音不見得低,左右的人還是聽到了。

這個年代,文化思想方麪條條框框太多,有很多書是被禁的,所以書籍匱乏。

如今政策逐步寬鬆,有些被認可的作品可以出售,但是還是有限製的。

小說這種東西,讓人聽到更是直覺敏感。

何思為淡淡看她一眼,“鳳琴姐說的是哪一本?是蘇聯作家肖洛霍夫的?還是法國小說家雨果的?”

“對,就是那兩本書,我見你平時很喜歡看。”

何思為點頭,“我確實很喜歡看。”

段春榮也很喜歡看書,“你看的是哪兩本?我這次也帶了些書過來,如果咱們分到一個農場,可以換著看。”

“《靜靜的頓河》和《九三年》。”

聶兆有眼睛一亮,“《靜靜的頓河》有四卷本,你都有?”

何思為點頭。

段春榮也激動不已,甚至不自覺的念出書首題詞,

“我們的土地用馬蹄來翻耕,

光榮的土地上種的是哥薩克的頭顱。”

聶光有聲音朗朗,“靜靜的頓河到處裝點著年輕的寡婦,

我們的父親,靜靜的頓河上到處是孤兒。”

何思為也來了興致,“靜靜的頓河的滾滾的波濤是爹孃的眼淚。

噢噫,靜靜的頓河,我們的父親!

噢噫,靜靜的頓河,你的流水為什麼這樣渾?

啊呀,我靜靜的頓河的流水怎麼能不渾!

寒泉從我靜靜的頓河的河底向外奔流,

銀白色的魚兒把我靜靜的頓河攪渾。

三人相視而笑。

嘈雜的車廂開始還有人在說話,等聶兆有開口後,便不自覺安靜下來,三人接力的朗誦完詩歌後,四下裡有叫好聲,鼓掌聲也響起。

“好。”一穿著軍裝的男子站起身來,“剛剛聽到你們看過《九三年》,那本書我也看過,寫的是法國大革命狂飆時期激烈殘酷的階級鬥爭。”

遇到誌同道合的人,少不得要討論裡麵的情節。

讀書都讓人打開思維和視野,又能讓心靈得到滋養。

何思為放下手中的書,也加入到了幾人的討論中。

她提到了看過的一些法國名著,除裡麵的革命思想外,更喜歡裡麵的濃鬱的人文色彩。

何思為他們這邊是三個人,軍人男子是一個,討論到一半,明顯他的知識含量跟不上了。

他卻豁達灑脫,“我看的書不多,但是我們這還有一個看書多的。”

他側身喊身邊的戰友,“國平,你看的書多,難得遇到誌同道合的人,和大家一起聊聊。”

國平?

何思為聽到這個名字,心想不會那麼巧吧?等看到自信從容站起來的穿著軍裝的男人。

何思為笑了,還真是他。

滕鳳琴驚訝,笑著打招呼,“沈同誌,是你啊,真巧,咱們又遇到了。”

這回換成沈國平的戰友驚訝了,“國平,你們認識?”

先前滕鳳琴想在思想方麵動手腳,又是偷雞不成啄把米,反而成全了何思為,把這三人的關係推的更近了。

她隻是初中畢業又冇有念過書,根本不知道怎麼插嘴。

此時,終於有露臉的機會,她聲音清脆,又帶著熟絡。

沈國平跟身邊的李國梁解釋,“我租的房子是那位何同學的。”

滕鳳琴已經興致勃勃地向他們喊話,“沈同誌,你們要不要過來坐?”

越往北去,火車上下的人越多,這是在火車上的第二天,冇有座位的人,卻可以將包放在過道上坐在包上。

沈國平和他的戰友兩人就是坐在車廂過道的包上,隻不過先前是背對著他們方向坐的。

李國梁有著軍人的灑脫與豪爽,小姑娘開口,又不好拒絕,加上討論文學近些更好,就移到了何思為他們這邊。

沈國平冇意見。

他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種青年軍人常有的無所畏懼的表情。

上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軍衣,下身配一條深綠色的軍褲,安靜的坐在過道的包裹上,也讓人無法忽視軍人那英武逼人的氣概。

坐下後,大家重新介紹了一下,也簡單的知道對彼此的名字。

李國梁發現兩位男同學比剛剛拘謹了許多,暗笑是被沈國平的冷漠給嚇到了。

不等他開口,滕鳳琴已經笑著打破沉默。

“國梁同誌,你們是中途上的車吧?”

李國梁笑笑,“前天上的車。”

滕鳳琴驚訝,“呀,昨天竟然冇有看到你們。”

李國梁,“第一天上車人太多。”

說話時,他看了一眼何思為。

其實第一天上車,他們就注意到這邊了。

小姑娘被質疑品行有問題,之後又反轉,可是一出好戲。

身邊的好友的反應也有些怪,今天因為討論文學,他這才主動些,結果才知道竟然是房東與租客的關係。

“那你們什麼時候下站啊?我們要到佳市下車。”

“我們也是到那邊下車。”

“我們下鄉還不知道分哪個農場,也不知道和你們去的地方會不會順路,如果順路就好了。”

李國梁笑著點頭,這話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滕鳳琴聊的這些話題,更偏重於嘮家常,氣氛有些冷場,明顯不如剛剛更引人矚目。

而李國梁也不習慣像婦女一樣老較長,又將話題引回到文學上,問聶兆須和段春榮兩個。

“你們看的文學著作,有看過關於軍事類的嗎?”

兩人搖頭。

李國梁也覺得自己想多了,現在的年輕人能看這些書已經是極少的,他們隻是學生,又不是當兵的。

正要開口安撫兩個年輕人不要多想,一道軟而甜的聲音響起。

“我看過些軍事文選。”

周圍視線都落在何思為身上。

她微微不自在的笑了笑。

前世她是個很冇有存在感的人,重生回來,她也冇想過像滕鳳琴那樣想吸引人注意。

他們幾個人討論文學,已經成了車廂裡最惹眼的,此時她一個女孩子又說看過軍事文選,大家驚訝又震驚的目光,她能理解。

滕鳳琴眼紅,故意很驚訝的低呼一聲,雖然冇有將質疑的話說出來,可火車上的人知道兩人很熟,最熟的人都驚訝,那也就是在說謊了。

何思為笑笑,並冇有因為滕鳳琴的反應而露出不悅,也冇有急於解釋。

總不能彆人質疑她就要去證明給彆人看。

人活一世,彆人的目光不重要,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那你是怎麼看待遼瀋戰役的?”

何思為側頭,對上沈國平平靜的眼睛,眼裡擁有一雙藏鋒臥銳智慧的黑眸。

何思為,“我隻能通過自己看到的瞭解的,闡述一些我的看法。”

之後,何思為從步驟到過程,去分析遼瀋戰役,‘圍而不打,隔而不圍’,已之長攻敵之短等戰略思維,分析了她的看法。

李國梁驚豔道,“小姑娘,行啊。”

何思為笑道,“我也隻是隨口說說,這一套術語下來,彆管說的對不對,就能唬住一堆人啊。”

“這話可不對啊,從你的分析來看,就知道你看過很多軍事方麵的理論書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