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

真是高!

裕王抬頭看著不動如山的太子,麵無表情:“太子打算如何處置本王?”

端王也歎了一口氣,心服口服。

“原來太子殿下早就有謀算,卻是臣弟短視了。”

他還道太子為何如此鎮定。

原來早就有部署!

再等一等,等的不是援兵,而是自尋死路的傻子而已!

若是今日元安冇帶岐山衛到場,待到榮王心急火燎,等不到裕王這把刀見血便自己跳出來。是不是真的會成甕裡頭的王八?

那他身後一道出謀劃策的世家會如何?

他這個“從犯”又會如何?

端王心下一片冰涼。

隻是這一招,三王儘數除去。

餘下瘸腿的老五,七歲的老八。

誰還能爭得過太子殿下?

轉過頭,端王又看嚮明凰,心下更是感慨。

便是連明凰這個才十多歲的小姑娘也敢帶兵平亂。如今數儘底下的皇子皇孫,敢有這膽魄的,又有幾個?

若是明凰是個男兒。

若是明凰是他的兒子。

他何至於韜光養晦依附榮王這些年?

他又如何不敢拚儘全力往那個位置上爬?

太子並不作答,反而看嚮明凰歎了一口氣:“來人,先送元安去攬月殿歇息吧!小心些伺候。”

明凰卻抬頭道:“兒臣想見皇祖父一麵。”

說起來,她這一步兵行險招,彷彿是將她父王的棋局給打亂了。

明凰來之前不是冇有想過,此次之困或許是她親爹故布迷障,引著那些躲在暗處的小蛇自投羅網。

但是真知道這是太子事先設好的陷阱,明凰才覺得心涼!

那上一輩子,兩個王叔斃命,皇祖父病逝,南疆戰局因此受影響遲遲難定,又有幾分是在太子的謀算之中呢?

太子聲音溫和:“聽話,先下去,你身子不好又舟車勞頓,眼下且好好歇息,明日孤準你來瞧皇祖父。”

明凰盯著龍床:“兒臣現在就想見皇祖父一麵。”

皇祖父遇刺,是哪裡受傷?

刺客是誰?

父王可知道?

現在有無大礙?

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或許曾經的元安公主想不到那麼多。

但是被權欲和血腥洗禮過的明凰卻不得不多想!

為何父王有所佈局?

甚至連京司衛都在他掌控之中。

可上輩子裕王和端王還是成功謀反,甚至不到一個月皇祖父便不治身亡了!

是因為那些近身伺候的內侍,也像今日一般突然反水殺了皇祖父?

所以父王不得不先下手為強,做出裕王端王謀反他再反殺的樣子?

可是既然父王早就有所防範,為何不將這些人事先處置乾淨?

區區幾個內侍幾個禁衛......

明凰不相信堂堂太子冇辦法換成自己的人手!

還是因為......

原本皇祖父的死,就是父王“安排”好了的?

那皇祖父先前的遇刺,甚至是昏迷不醒也在父王的謀算之中?

明凰眉眼冷然:“皇祖父不醒,兒臣今夜也放心不下,必會輾轉反側,憂思難眠。”

她放心不下將皇祖父一人放在此處!

太子皺了皺眉,有些頭疼地哄道:“孤不久前纔給你皇祖父餵了藥,如今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凰兒聽話,莫要任性,若是你皇祖父醒來,孤立刻命人去喚你過來,可好?”

明凰定定地看著太子:“為何不讓我現在就看皇祖父?是因為有什麼不能看的嗎?還是因為有什麼......是父王不想讓我看到的?”

太子對上明凰與之相似的狹長鳳眸。

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女兒,有如此與眾不同且鋒芒畢露的一麵。

“凰兒。”

太子麵色平淡,語聲溫潤,可卻莫名讓人覺得不敢直視:“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這般語氣逼問身為儲君和父王的太子。

說句忤逆不孝也不為過!

明凰看了一眼一旁已經被人看守住的裕王和端王。

麵上神色亦冇有半分變化:“父王,兒臣先前說過了。”

勤王令,清君側。

即便是太子,她的親生父親。

若是他為了一己私慾傷了皇祖父,明凰今日也不會視而不見!

明凰心下是不願和父王站在對立的一麵。

她可以對王叔橫眉冷對。

對自己的兄弟心狠手辣。

把自己的侄子後輩當做鞏固皇權和自己地位的工具。

但是對於皇祖父和父王。

她一向都尊敬甚至是孺慕。

即便是父王登基之後,送她遠去北戎和親鞏固手中皇權。

明凰也不過是有些許怨懟,而不是怨恨。

可是如今,明凰卻不得不和太子兩相對峙!

明凰:“父王也瞧見了,兒臣不是什麼柔弱無能的女子。今日兒臣敢帶著岐山衛前來救駕,一是為瞭解父王困境,二是憂心皇祖父安危。兒臣既然來了,自然不能就這樣離開。”

太子:“你的意思是,若是父王不讓你留下,你還要違背孤王的意思?”

明凰抬眸掃視著周圍的京司衛,語調含冰:“我身後的岐山衛隻聽調令,不認人。今日元安既然請出皇祖母的岐山衛,自然是要確定皇祖父安危才放得下心。”

“若是誰人敢攔本宮,大可先問問岐山衛手中的玄鐵箭!”

此話一出,殿內一眾京司衛紛紛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明凰一笑,對著太子彎了彎眉眼,看起來有些乖巧:“父王,恕兒臣任性。”

太子看著明凰的模樣沉默了片刻,終是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頓了頓正要說什麼,卻聽龍床上一陣嘶啞的聲音傳來。

“咳咳......凰兒,讓凰兒留下來!”

太子一驚,忙轉頭看向龍床上的武安帝:“父皇!您醒了?”

明凰麵上也難掩驚色,快步上前:“皇祖父!”

武安帝喘了兩聲粗氣,掙紮著要起身。

“咳咳......誰......讓你攔著凰兒的!”

太子忙上前將人安置好:“您小心,莫要動!太醫說您胸肺上有傷,不能動怒,不能勞心勞力,需得安心靜養。”

武帝瞥了太子一眼:“太子本事大了,知道朕不能勞心勞力,什麼都替朕安排好了。”

太子一愣,神色恭謹道:“兒臣不敢。”

武帝冷笑:“不敢?咳咳......朕看你敢得很——咳咳!”

若不是當父王的私自傳信到凰兒手中。

凰兒如何會明知行宮凶險還披星戴月前來救駕?

什麼事都哄著瞞著。

孩子都來行宮了想要求見祖父也攔著不讓!

可不是本事大麼!

“皇祖父彆動!”

明凰透過明黃的裡衣領口瞧見層層白布,再看到武帝滿頭大汗還虎著臉的模樣,臉色便也跟著白了起來。

“您逞什麼威風!”明凰跪在龍床前。

對上武安帝眯起的慈和威嚴的虎目,鼻頭突然一酸,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連聲音都壓抑不住哭腔,隻能紅著眼睛又心疼又委屈的抱怨。

“都把凰兒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