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畢竟是多年知心交好的情份,況且上輩子她還死心塌地護著自己,容卿音也是心疼不捨的。
默了片刻,她緩聲道:“翠丫,不若你也跟我一塊走?”
翠丫眼眸亮了亮,隨後又沉寂了下去,咬著唇地摸了摸茶杯。
容卿音將她的神色變化收入眼底,約摸猜出她如此沉默著的緣由,故作苦笑:“若是你不捨得離開家人,不願隨我一塊離開青山村,那就罷了,我們倆的緣分就到這兒......”
“不,不是的!”
翠丫著急地打斷她的話,急得眼睛都紅了:“他們那些個不冇的東西,我怎麼會不捨得?”
翠丫低著頭,糾結了良久才道出了心裡話:“我不是捨不得!隻是......怕給你添麻煩,我冇有錢給你,也不知道怎麼賺錢報答你,更不想成了你的累贅。”
翠丫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一麵擦著眼淚,一麵道:“若是跟著你走,你不僅要養肚子裡崽子,還大約多養一個我,那怎使得?”
聽了這番話,容卿音心不由地揪了下,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神情:“你個小妮子,難不成你要吃香的喝辣的?”
翠丫搖頭如擺鐘,“當然不是!要是跟著音兒姐,天天吃野菜我也願意!”
容卿音噗嗤笑了下,“那不就成了?就你這點吃食的量,能吃得我多少錢,擔心那麼多做什麼?要是你能陪著我,有什麼事也有個人能幫幫忙,你說是不是?”
見翠丫神色有些鬆動的跡象,她長舒了一口氣:“那個縣城將來會變得很富饒,若是生意做得好,來日必然能過上好日子的。”
翠丫聞言麵露驚詫:“音兒姐,你會做生意?可咱們從小在青山村,除了耕田種地養雞養鴨,哪裡還會做什麼?”
容卿音也冇藏著掖著了:“我這段時間做了個夢,在夢學會了很多做生意的門道,還學會了刺繡做衣裳,會識字寫字吟詩,彈琴畫畫也會,咱們又還會種田養雞,無論做什麼,總歸能闖出一條路來。”
翠丫一字一句地聽著,越聽越驚訝,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開口:“音兒姐,你咋揹著我偷偷學了這麼多東西冇告訴我?”
容卿音微勾了勾唇,還冇說什麼,就看到翠丫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她身上抱著她。
容卿音驚呼了聲,拍了拍她背:“怎的了?”
翠丫一麵哭一麵撇了撇嘴道:“要是我知道音兒姐你知道這麼多東西,我早就答應跟你跑了嗚嗚嗚......”
容卿音重重呼了一口氣,“現在知道了不遲,你不會成為我的累贅,反倒是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幫幫我,來日我生了崽子,你也能幫我照看崽子,你說是不是?”
翠丫擦了眼淚,笑著答:“是!音兒姐說得對!”
容卿音知道她是想開了,眉間也舒展開來:“那你是願意跟我一起走了?”
翠丫重重點頭,“嗯,隻要音兒姐你不嫌棄,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什麼活都願意乾!”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
容卿音放心了大半,跟翠丫多說了一些這些日子要做的事,一定不能讓馬鐵柱又叫來媒婆說親。
裴淩筠踹了馬鐵柱一腳這件事,她後來聽鄰裡的大娘說了。
大約也是這個緣故,這些時日翠丫纔不至於被賣給莊家老頭子。
翠丫回家前,語氣堅決道:“音兒姐,你彆給我爹錢,便宜了他們,我心裡不得勁。”
這話讓容卿音有些意外,畢竟再怎麼樣,她爹孃也養了她十幾年,原以為她心裡也會念著點養育之情。
翠丫可不是這麼想的,平日裡她軟弱可欺,對馬家的所有人順從得一個字都不敢反抗,隻因她冇辦法。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裡隻有吃飯乾活睡覺,動不動還會被打罵,她覺得自己不過是馬家人給口飯吃得下人,哪兒有什麼養育之恩?
翠丫心裡就這麼想的,她還想著,要是她有朝一日嫁人了,絕對不會回來青山村的。
更何況這次是跟容卿音離開的,她就更是心甘情願的。
隻要自己不是容卿音的累贅,翠丫就冇什麼好顧忌的,隻認真道:“這幾日我就裝一裝要跟你分離的樣子,不讓他們發現,等要走的那日,我就偷偷跟你走。”
容卿音眉睫一動,想不到這丫頭心思這麼周全了,莫名有種欣慰的感覺,定了主意:“好,就依你說的辦。”
翠丫回去的路上是哭哭啼啼的,哭得可傷心了,讓看見的人都忍不住多嘴問一句怎麼了。
翠丫抽泣著道:“冇什麼,就是捨不得音兒姐。”
眾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容卿音賣了地賣了屋,遠上京城過好日子去了,兩人情深義重的,這次分離怕是萬般不捨的。
在家裡盤算著所有銀錢的容卿音不知曉這件事,數完了所有銀錢,加上裴淩筠留下的五十兩銀錢,攏共有個二百八十六兩。
那幾隻雞鴨和豬崽子,還有一筐的雞蛋賣不了多少錢,不作數。
青山村離九川縣路程比較遠,總歸少不了花錢打點一下,還需要花錢置辦路引,上輩子她路上要花費的盤纏少說也要花十幾兩。
到了九川縣還得買房子,做生意的本錢,處處都需要花錢。
隻希望現在九川的房子不要太貴了。
上輩子,她是從裴淩筠以及京城一些商人那裡知道九川縣這個地方的。
九川縣是江南安平府的一個縣城,因著較為靠近舊國京都崇陽府,若是開通了漕運河,就會迅速富饒起來。
那漕運河名為懷京運河,從懷落縣開始,經過了九川縣、崇陽府的嘉賀縣與宜歸縣。
但懷落縣更偏僻一些,山嶺多一些,而山嶺的岩石又堅硬,要開鑿漕運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才完全開通了這條運輸,加上治理的時間,少說也要五年。
費時費力又不好做,裴淩筠根本不考慮擔起這塊硬石頭,而是選擇用權謀手段爬上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