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乎意料的是,在太子朱慈烺下令之後,吳大福等人毫不猶豫地將山海關糧庫、銀庫主導權,交了出來。

一開始,朱慈烺還有些詫異。

不過,等到孫政接收了糧庫、銀庫之後,才發現裡麵竟然是空的!

所剩無幾!

孫政一番詢問,才得知和自己猜測相差無幾!

山海關糧草、軍餉,大多都進了吳家糧行中!

老吏員甚至拿出厚厚一遝子欠條,揶揄道:“孫大人,這都是咱們欠糧行的憑據。”

“朝廷劃撥的軍糧呢?”

孫政氣鼓鼓地問道。

老吏員十分淡定,“朝廷劃撥,補往年所欠糧行之錢糧。補完之後,庫內就冇什麼了。”

“那這一月內,怎麼開支?”

孫政臉色陰沉問道。

老吏員雲淡風輕地道:“再找糧行借唄!”

“混賬!”

孫政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接過糧行欠條,卻又無可奈何。

得知這一切後,朱慈烺愈加憤怒,臉色陰沉如水,卻久久不語。

不幾日,巡邊的吳三桂發來軍報:請求調撥當月糧餉以及寧遠等城的軍糧,共計六十萬石!

孫政無可奈何,隻能請示太子殿下。

朱慈烺冷笑一聲,“孫大人放心!他不是要六十萬石,本宮就給他八十萬石!”

隨即,從隨身空間中取出八十萬石,讓孫政去山海關內某處等候。

孫政心中詫異,不過還是吩咐差役前去接收。

果然,在關內等到了八十萬石糧食!

裝車之後,孫政派人送往寧遠城。

這一切,吳大福等人看在眼中,嘴角卻帶著一絲冷笑。

三天後,吳三桂的催糧軍報,再次呈到孫政的案頭。

與催糧軍報一同到的,還有吳三桂的一封信:三日內,軍糧若是再不送到,前線將士就要嘩變!

那關寧軍將領冷冷說道:“孫大人,我們吳將軍可說了,今日若是再湊不出六十萬石軍糧的話,就壓製不住前線將士了。”

“到時候,前線將士嘩變,影響巡邊重任,孫大人您項上人頭也難保嘍!”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一時間,孫政有些氣憤。

怎麼回事?

軍糧不是送過去了嗎?

孫政正疑惑間,一名送糧的差役回來,帶回來一個壞訊息——前日運送的八十萬石軍糧,全部被搶。

“什麼?”

孫政滿臉詫異,看著麵前詫異,卻更加疑惑。

八十萬石軍糧,全部被搶,此人怎麼冇有絲毫受傷打鬥的痕跡?

而且,還一副輕鬆神態,似乎是想要看笑話?

正疑惑間,外間傳來了嘈雜的紛亂聲。

不多時,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帶著一撥人衝進了糧庫大門內。

“怎麼回事?”

孫政出來,指著他們,嗬斥道:“你們要乾什麼?”

“乾什麼?”

那領頭之人冷笑一聲,甩著手中厚厚一遝欠條,道:“孫大人,小的聽說朝廷已經劃撥軍糧過來了。你說這欠條該怎麼辦?”

“當初可是說好了的,一月內還清!現在時間可到了啊!孫大人,還錢還糧吧!”

一聽這話,孫政臉色黑了,他攤了攤手,“諸位,這欠條不是我經手的……”

“怎麼?你們朝廷命官還想賴賬不成?”

領頭之人冷笑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何況我們手下也養著這麼多人呢,每天都要吃喝拉撒!今日,孫大人您若是不還錢的話,我可難保手下兒郎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說著,後方那些隨從們,揮了揮手中的木棒。

赫然是在威脅!

“孫大人,今日,你還還是不還?”

領頭之人轉動著手指上的扳指,冷冷笑著。

孫政苦笑一聲,“諸位,邊關軍情緊急,庫內糧食要先送寧遠前線。至於拖欠諸位的錢糧,要等吳將軍回來之後,再行商議。”

“這麼說?那就是不還嘍?”

領頭之人戲謔一笑,轉身退後幾步。

這時,周圍那些隨從一擁而上。

刹那間,孫政身上捱了幾棍。

而那些隨從,也越過了這裡,湧進了糧庫、銀庫之中。

僅剩的錢糧被搶走了,而倉庫內突然升起一股濃煙。

眨眼間,火勢熊熊而起,蔓延到整座倉庫區域……

“你們!”

孫政雙眼通紅,“你們竟然敢燒朝廷重地!快救火啊!救火啊!”

嗵!嗵!

又是幾棍落下,孫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待到孫政醒來,糧庫、銀庫已經成了一堆灰燼,殘破不堪。

僅剩的幾根房梁,還在燃燒著。

然而,庫內差役卻都冷眼看著,冇人上前救火。

就連街上百姓,也都躲避著,唯恐被殃及到!

“蒼天啊!我大明這是怎麼了?”

孫政欲哭無淚,雙手狠狠地捶著大地。

額頭重重磕在地麵上,即便出血,也冇有停止。

事前,他已經知道山海關吳家勢力龐大,為非作歹!

然而,他卻冇想到吳三桂竟然如此行事!

不僅燒燬了糧庫、銀庫,而且還以關寧軍將士嘩變相威脅!

如此情形,的確始料未及!

難怪遼東將門的力量,數任薊遼總督都束手無策!

若是關寧軍果真嘩變,到時候遼東就又要失地了!

遼東再失地,那就無險可守了!

我大明邊塞大門,就要徹底洞開了!

這樣的後果,他孫政負擔不起!

大明,更負擔不起!

我該怎麼辦?

我大明朝,該怎麼辦?

“唉……”

孫政歎息一聲,滿臉的苦澀,“終究,此事是我考慮不周了!關寧軍若是嘩變,遼東就徹底無兵無城了!”

“屆時,八旗大軍再次寇邊,那就真的是無險可守,長驅直入了!”

“大明朝也就真的……”

一念及此,孫政心如刀絞,死死趴在地麵上,久久未動。

許久,孫政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

有些空洞的眼神,在周圍百姓身上一一掃過。

那些百姓連忙躲閃開。

孫政甚至還從一些人臉上,看到一絲戲謔、譏笑的意味。

似乎是在說他不自量力,敢和吳家鬥!

“活該!”

路過一人身邊,孫政清楚地聽到耳旁的聲音。

孫政冇有回頭,有些失神落魄地朝著太子的客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