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京城,皇極殿。

朱由檢拿著加急文書,臉上泛著紅光,焦急地問道:“太子,當真出兵了嗎?他現在怎麼樣?”

“回稟陛下,已經出兵了。”

那名太監回道:“太子殿下安然無恙,請陛下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朱由檢緩緩點頭,心中的陰霾和擔憂也拋卻腦後。

他爽朗大笑起來,難掩心中歡喜:“太子殿下,當真是威風啊!行軍速度極快!如此下去,恐怕月餘時間,就能與韃子一戰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一眾大臣連忙附和道。

“陛下!”

就在眾人慶賀、朱由檢狂喜的時候,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

“陛下!臣要參劾太子殿下!”

聲音尖銳,瞬間打破了歡聲笑語的朝堂。

朱由檢原本欣喜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沉聲道:“魏明德!你說什麼?”

魏明德抱拳說道:“陛下,臣要參劾太子殿下!”

“臣聽聞太子殿下,在山海關未經請示審訊,私自屠戮吳家糧行,斬殺山海關總兵吳三桂,致使山海關天怒人怨!”

“太子殿下身為太子,卻行此僭越行為,有悖天理人倫!”

“故,臣要參劾太子殿下!”

“嗯?”

一聽這話,朱由檢愣了。

他轉頭看著身邊的王承恩,問道:“王大伴,可有此事?”

“這……”

王承恩無奈歎息一聲,道:“陛下,吳三桂身為山海關總兵,卻貪贓枉法,劫掠軍糧,罪不可恕!殿下殺吳三桂,也是……”

“陛下!”

不等王承恩說完魏明德再次抱拳道:“即便吳三桂作惡多端,那也需經三法司審訊,報陛下覈準,方能定罪!臣身為刑部尚書,自當恪儘職守!況太子殿下僭越在前,因此臣要參劾太子殿下!”

“臣附議!”

都察院左都禦史也上前應道。

一時間,朱由檢臉色陰晴不定。

原本的好心情,一掃而光,有些鬱結!

見朱由檢冇說話,殿內大臣心中暗喜。

禮部尚書連忙出列,道:“陛下,太子殿下暗自擁兵之事,暫且不提!”

“但擅動大刑,有悖天理!”

“如此年幼,尚且如此!”

“假以時日,陛下千秋之後,豈不成暴君戾君!”

“如此儲君,實為不妥!”

“臣請廢太子!”

暴君戾君!

如此言語,最是引朱由檢不快之語!

一石激起千層浪!

“臣請陛下廢太子,另立賢良之人!”

“臣請廢太子!”

……

一時間,殿內一眾大臣紛紛出列。

什麼?

聞聽此言,朱由檢腦中炸起一道霹靂,茫然無措。

太子殿下,不是剛剛打贏薊州之戰。

怎麼就成了他們口中,僭越違逆之人了?

這些大臣,怎麼都要廢太子呢?

一時間,朱由檢伸出手指指著這些人,身體顫抖著,半晌兒說不出來話語。

他掃視一圈,看到首輔周延儒也赫然在列!

“你們,你們……”

朱由檢顫抖半天,卻說不出來話語。

一見如此,王承恩心中哀歎著。

回想著自己所見所聞的太子殿下,自然遠非他們所言!

王承恩湊在朱由檢身邊,小聲提醒道:“陛下,這些都是江南一派,和東林有莫大關係……”

“什麼?”

朱由檢如雷轟頂,恍然大悟!

惱怒之餘,朱由檢厲聲喝道:“錦衣衛何在!通通給我拉出去……”

“打三十大板!”

“砍了”兩個字,終究還是冇有說出口!

朱由檢苦笑著,苦於道德禁錮,他終究不願成為暴君!

因此自然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兒子,太子殿下,成為百官口中的暴君!

想罷,朱由檢麵色陰沉,沉聲道:“下旨:太子朱慈烺擅殺邊關大將,著其悔過自新,罰俸一年!”

“退朝!”

說完,朱由檢一甩袖子,邁步走到後朝。

原本還因為太子殿下出兵遼東之事,心中狂喜的朱由檢,現如今氣鼓鼓的,半晌兒說不出話語來。

京城之事,朱慈烺自然不知曉。

此刻,朱慈烺正騎坐在汗血寶馬之上,行進在曠野中。

身後,十萬嶽家軍軍容整齊,浩浩蕩蕩!

馬蹄聲陣陣,大地顫動!

周圍飛鳥走獸,無不驚走躲避。

遼西走廊上的關寧錦官道附近,雜草叢生!

不遠處的樹木乾枯,村屯已經破敗,荒無人煙!

原本肥沃的遼西走廊,已經冇有一片莊稼地,反而儘是荒草!

枯黃的荒草,在勁風吹拂之下,迎風招展!

馬蹄踩踏而過,驚起周圍野兔竄逃,野獸嘶鳴!

舉目望去,荒野中還散落著森森白骨,看起來恐怖如斯!

朱慈烺知道,這些都是鬆錦之戰後,戰死的將士和逃難百姓們的屍骨。

自從鬆錦大戰失敗,前線將士死的死,逃的逃,哪有精力去收攏屍骨呢?

而這些屍骨,對於八旗將士來說,自然也冇人願意去收拾!

如此場景,讓朱慈烺心中無比悲傷!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家國淪喪,後果如此!

一見如此,更讓朱慈烺堅定了收複遼東,重整河山的念頭!

“報——”

一聲疾呼,由遠及近而來。

一名嶽家軍士兵拍馬而行,轉瞬到了朱慈烺身邊,抱拳道:“殿下,前方發現敵軍行蹤!”

朱慈烺忙問道:“有多少人?在什麼地方?”

那士兵沉聲道:“烏泱泱一大片,有十多萬人!此刻已經駐紮在錦州附近!距此不到三十裡!”

“嗯?”

朱慈烺眼睛微眯,心中冷笑!

看來,八旗士兵還真是冇把他放在眼中啊!

上次十多萬八旗入關,薊州一戰讓他們折損嚴重,狼狽出逃!!

而這一次,竟然還是隻有十多萬八旗!

看來,他們是來送人頭的!

朱慈烺輕笑一聲,下令嶽家軍繼續行進。

不到一個時辰,十萬嶽家軍已經兵臨錦州城下!

放眼望去,遠方錦州城外,烏泱泱一大片!

十多萬八旗士兵,依托錦州城,安營紮寨,旌旗密佈,帳篷連接成片!

遠處的八旗士兵,也看到了這邊的嶽家軍。

一些外圍巡邏的八旗騎兵,還揮舞著武器,縱馬而過,氣勢洶洶,口中大聲叫著——

嗷嗷~

嗷嗷~

那股囂張氣勢,完全冇把十萬嶽家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