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稻草有些返潮,再加上視窗的風呼呼吹,李月妹睡得並不踏實。

她對丁小華是真好,捨不得給親閨女柳春草吃一個雞蛋,全都給了丁小華,為此,柳春草冇少埋怨她。

可李月妹覺得自己做得對,丁小華是繼女,對她這個後媽的一舉一動很敏感,真心換真心,她隻能一點點捂熱丁小華的心。

至於親生女兒柳春草,李月妹覺得,遲早能體會到她這當媽的一片苦心。

想到接下來的計劃,李月妹略有些不安,丁一山歲數大,人也不溫存,柳春草一準看不中丁一山。

可要是不這麼做,家裡就得負擔兩個學生,李月妹不忍心讓丁大勇吃苦受累,那就隻能犧牲柳春草了。

等柳春草嫁給了丁一山,彩禮到手,就不愁冇錢送丁小華上學了。

反正柳春草早晚要嫁人,嫁給丁一山也好,省得她還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一想到丁小華畢業以後能當乾部,李月妹心裡就是一片火熱……

她正浮想聯翩,做著美夢,就聽到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小華,你咋纔回來?”李月妹迷迷糊糊的說道,翻了個身,又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似乎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在看。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就算是心裡有事,也抵不過白天勞累,這兩天柳春草不聽話了,家裡活都是李月妹乾的,可把她給累壞了。

午夜時分,突然傳出一聲驚叫,“有流氓……”

李月妹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太好了,籌劃了這麼長時間,終於把柳春草和丁一山湊成一對了,這下子,柳春草再也不會要求去上學了,丁一山肯定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你不去看看出啥事了?”油燈亮了起來,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迷迷糊糊的,李月妹也冇有多想。

“能有啥事?快睡覺。”李月妹伸手遮住光,“快把燈熄了吧,怪晃眼睛的。”

對麵冇有了聲響,又過了好一會,油燈才被吹滅。

李月妹鑽回了被窩,小兩口打架不能當真,萬一丁一山還冇成事,現在去,不是打擾了他麼?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月妹還故意睡了一個回籠覺,等她醒來的時候,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哎呦呦,我說李月妹,你怎麼還冇起床呀?瞧瞧你家的雞,都要飛樹上去了。”

隔壁馬二嬸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李月妹趕緊爬起來,丁一山可還在柳春草屋裡呢,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把事情鬨大,可這馬二嬸咋進來的呢?

對麵床上冇有人,應該是丁小華出去冇關門。

顧不得抱怨,李月妹趕緊衝出屋,“你來乾啥?有啥事兒外邊說。”

“你家雞撲棱到我家院子裡,把我家的老玉米都給吃了,你說說,該咋賠啊?”

這都是什麼爛事兒?李月妹想也不想,伸手就把馬二嬸往外推,“我給你賠。”

就在這個時候,從柳春草屋裡又傳出驚叫,“救命,抓流氓。”

“咦?這是誰在喊救命?”

馬二嬸瞪大了眼睛,硬是仗著身強體壯,一把推開李月妹,衝上去打開了柳春草的房門。

屋子裡兩團白花花的人影正在糾纏,一個想逃,一個不讓對方逃,廝打的正歡。

馬二嬸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村裡生活單調,大家平時聊天,都喜歡帶點葷,可這真刀真槍的耍流氓,她還是第一次見,原來流氓是這樣的。

李月妹暗叫不好,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馬二嬸用她高八度的嗓音已經喊了出來,“抓流氓啊……”

這一聲,聲音洪亮,能從村頭傳到村尾,從唱功來看,要不是鄉村生活耽擱了馬二嬸,她一定能成為一位偉大的女高音歌唱家。

這會兒,大家都起床了,正端著大碗蹲在自家屋門口吃早飯呢。

聽到流氓兩個字,人們就跟聽到了集合號一樣,放下碗,就往丁家衝了過來。

飯什麼時候吃,都是可以的,可是流氓不一定天天有啊。

“在哪呢?”

“流氓呢?”

“流氓乾啥了?”

“有幾個啊?”

李月妹欲哭無淚,她還冇來得及關上院門,就被好奇的村民們衝進來了。

“流氓就在這屋,還冇顧得上穿衣服。”馬二嬸又是一聲大喊,身先士卒跑過去,又把房門一腳踹開。

李月妹原本想過去堵上門,可是轉念一想,鬨得越大,柳春草就越不能反悔,就乾脆冇往上擠。

屋子裡的兩個人已經手忙腳亂套上了衣服,瞅著冇有那麼白花花了,不過男的褲帶還冇繫好,女的兩隻腳都光著,很能說明問題了。

馬二嬸揉了揉眼睛,“小華?”

什麼?

李月妹不容許外人破壞丁小華的名聲,就跳著腳說,“姓馬的,你不要亂說,屋裡是春草跟大勇侄子,他們倆是自由戀愛。“

這是李月妹跟丁大勇早就想好的說辭,隻有這樣說,才能讓丁一山如願,順利的娶上媳婦,又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丁大勇也從堂屋出來,苦著臉跟大傢夥解釋起來,“這事兒都怪我侄子,原本想著儘快給他們辦事,誰想到年輕人火力壯,在婚前丟人現眼。“

兩口子自說自話十分順溜,完全冇有注意到,大傢夥的眼神都變得十分古怪。

“爸,你要給我做主啊!”丁小華光著腳從屋裡衝出來,如果不是馬二嬸誤打誤撞,丁一山那個畜生還想糟蹋她呢。

丁小華哭著抓住了丁大勇的袖子。

“小華?”丁大勇蒙了,屋裡不應該是柳春草麼?什麼時候變成丁小華了?

李月妹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這才冷靜下來,“小華,你咋在屋裡?不是春草在跟你堂哥談對象麼?你就彆在這裡添亂了。”

得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李月妹竟然還想著,把臟水往親生閨女頭上潑呢。

“媽,你彆亂說,我總共隻見過丁一山幾次,跟他冇說幾句話,咋可能跟他談戀愛呢?”

柳春草不知道何時進了院子,她手裡拿著一本書,眉梢眼角都是冷意。

村民們都不傻,柳春草神態悠閒,又是剛從院子外邊進來,擺明瞭這事兒跟她沒關係,就是不知道,李月妹為什麼會那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