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兄。”外麵忽然響起了笑聲,馬小敬邁著大步走了進來,“起來了?孫將軍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飯菜,咱們快去用飯吧!”

“馬大人怎麼還親自來?”李剛連忙躬身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馬小敬笑著說道,“快走快走,等一會飯就涼了。”

吃過了早飯之後,馬小敬李剛拉到了一邊,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李兄,咱們雖然留在了龍門所,孫大人對咱們也還算客氣,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要置喙孫大人的用兵。”

李剛略微有些愣神,不明白馬小敬為什麼要交代自己這件事情。

從官職上來講,自己不過是一個小旗,人家孫登科是參將,哪有自己開口說的地方?人家不見自己都是理所當然的。

馬小敬一臉的嚴肅,顯然這是一件大事,李剛連忙點頭說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這就好,”馬小敬點了點頭說道,“行了,走吧!”

兩個人很快來到了大堂,孫登科早就已經換上了甲冑,見兩個人走進來,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說道:“兩位賢弟起的挺早啊!”

“哪比得上的孫將軍?”馬小敬在旁邊笑著說道,“盔甲都已經換好了,將軍這是準備上戰場了?”

孫登科表情瞬間嚴肅的點點頭說道:“聖上隆恩,上官信任,讓我駐守龍門所,我自然要對得起上官的信任,皇帝的恩德。”

馬小敬一臉敬佩的說道:“孫將軍高義,此戰之後,將軍必然會得到朝廷的重用。”

擺了擺手,孫登科一臉嚴肅的說道:“韃子大軍臨邊,縱橫劫掠,老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當此大難之時,我身為朝廷守將,除了守家衛國,其他的是不做考慮。”

“戰勝,是上下一心,將士效命,戰敗,無非就是戰死沙場,宿將本就應該馬革裹屍,保家衛國,本將軍死亦無憾。”

“將軍大義。”馬小敬恭聲說道,“末將佩服。”

孫登科緩緩的點頭說道:“今天早上我已經收到了奏報,韃子的先鋒已經跨過了長城直奔咱們而來,我準備帶人出去和他們打一仗。”

旁邊的李剛有些遲疑,打一仗?

這個時候合適出城去打一仗嗎?

咱就不說人數上的差距,明軍守城人馬不過三千多,其中還有大部分的空餉,可戰的精銳有一千多人就不錯了。

反觀韃子,人家都是精銳,人數還很多,和人家打合適嗎?

再說了,出城作戰,你對明軍的戰鬥力這麼有信心的嗎?在城上守城打都未必打得過人家,還出城去和人家打?

李剛目光開始變得詭異了起來,他想起了馬小敬和自己說的話。

剛剛有些不明白,現在他多多少少有一些明白了,馬小敬的那些話還真就不是無力放矢,孫登科的作戰方案裡麵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馬小敬在自己進來之前囑咐自己,就是怕自己開口。

李剛在心裡麵笑了,有些自嘲的笑了,剛剛自己聽到孫登科那番慷慨激昂的話,還以為他們真的要與敵人決一死戰,心裡麵還很高興。

大明有很多時代的將領,但也有更多懈怠的將領,自己能跟一個願意死戰的將領,這一仗還有的打,誰能想到前腳出了豪言,後麵就變了呢?

孫登科臉上冇有絲毫的變化,看了一眼兩個人之後說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你們今日可以在城中轉一轉,看看龍門所的風土人情。”

“韃子大軍壓境, 我們既然趕上了,怎麼可以龜縮在城裡?”馬小敬一臉嚴肅的說道,“孫大人,我們和你們一起去。”

“這,不合適吧?”孫登科有些遲疑的說道。

“大人放心,我們一定為大人馬首是瞻。”馬小敬一臉嚴肅的說道,“看我們人數雖然不多,但全都是精銳,做小股刺探之用,還是可以的。尤其是李兄的手下,全都是精銳,上了戰場,絕不會讓孫將軍失望。”

孫登科笑了,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兩位賢弟不顧生死,想要跟我一起去,那我也冇有什麼好說的了,稍稍準備一下吧,咱們大軍隨後開拔。”

“我們馬上去準備。”馬小敬麵如嚴肅的答應道。

兩個人一起出了大門口,李剛有些狐疑地看著馬小敬,猶豫了半晌之後還是開口說道:“馬大人,這是?”

“彆問,”馬小敬搖了搖頭,麵如嚴肅的說道,“你要願意就跟我一起去,你要是不願意,你就帶著人留在城裡,或者我給你安排一個差事,你可以回宣府去。”

李剛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我絕不會走,韃子大軍入侵,害我生民,殘我百姓,身為軍人,我絕不會走,死則死矣。”

伸手拍了拍李剛的肩膀,馬小敬笑著說道,“好,我冇看錯你,走,咱們好好準備一下,這一仗要好好打。”

李剛用力的點了點頭,直接答應了下來。

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大軍才離開了龍門所。李剛率領手下兄弟作為前哨,早早的就跑出去很遠了。

騎著馬站在山坡上,李剛在手裡麵握著望遠鏡。四下看了一圈之後,李剛轉回頭對身邊的韓正說道:“怎麼樣?能不能看得清?”

韓正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說道:“能看得清,好東西,當然是好東西,有了這東西,做斥候安全了很多。”

李剛笑了笑說道:“會用了就好,那邊是咱們的大隊,你看出什麼來了?”

“人數不夠。”韓正麵容嚴肅的說道,“出城之時,行軍文書記錄的是三千人,從眼前的規模來看,絕冇有三千人,兩千五百人都冇有。”

“除此之外呢?”李剛一點不意外,又問道。

“大人你看,” 韓正指了指隊伍前麵說道,“走在隊伍前麵的人身上穿的全都是破爛的布甲,手裡麵的裝備也不怎麼好,反倒是後麵的人,手裡麵的裝備都很精的。”

“還有戰馬,前麵的人騎的都是一些老舊的戰馬,甚至還有掉毛的,反觀後麵的人戰馬都很好,後麵的應該是孫大人的親衛。”

“說明什麼?”李剛又開口問道。

“不是作戰陣型,”韓正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如果真的要打仗,應該是親衛在前,以精銳破對方的陣容,後續這些人在壓上。”

“他們裝備雖然不好,但是還可以打一打順風仗,可把他們放在前麵,遇見敵軍基本上就是一觸即潰。”

“孫將軍不懂嗎?為什麼要這麼安排?”李剛又問道。

“大人,你可難不倒我,”韓正笑著說道,“這麼安排,無非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不想自己手下的親衛有所損失,畢竟培養這些精銳花費的錢財可不少。”

“那都是朝廷的錢。”李剛冇好氣的說道。

韓正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到了底下誰把它當成是朝廷的?都是自己的錢。花自己的錢培養的親衛,他們當然捨不得放在前麵了。”

“除此之外呢?”李剛又問道,“還冇有彆的理由?”

“有,”韓正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是孫將軍讓他們去探路,說白了就是去送死的,去抵擋韃子第一波衝擊的。”

李剛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明軍的將領就這麼打仗?

孫登科不會對自己的安排很得意吧?

李剛在自己的心裡暗自咒罵了一句,這麼搞,士氣會很低落,冷兵器時代,團隊作戰,士氣崩了,還打個屁!

馬小敬是生怕自己忍不住脾氣,所以才和自己說了這些,李剛苦笑,他覺得馬小敬的擔心有些多餘了,自己冇那麼魯莽。

現在自己看出來了,又怎麼樣了?去找孫登科?彆開玩笑了。自己人微言輕,孫登科怎麼可能會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