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丞相府,後花園中姹紫嫣紅,鮮花盛開。

兩個十**歲,相貌佳美的貴女坐在涼亭中,石桌上擺著精緻的白玉棋子,正在對弈。

左邊那佳人眉如遠山,目若春杏,膚如凝脂,氣質鐘靈毓秀又帶著股通透聰穎之感。

這女子名林清音,也是京城四美之一,是當朝林丞相的嫡親孫女。

右邊那位小巧嫵媚,膚白若雪,則是戶部尚書之女楊箏,

她素手持子,手腕如白玉般晶瑩,輕輕落下,

“我聽說今日已有禦史上書彈劾鎮南侯世子了。”

林清音頷首,聲音清脆如水:

“禦史台欒禦史彈劾他鬨市縱馬,對權貴行凶,恣行不法,讓聖上嚴懲於他,以正國法綱紀。”

楊箏柳眉輕蹙,

“嚴懲於他?他所愛之人被半路劫走,難道還不許他發怒?”

林清音放下棋子,輕聲歎道:

“玉妍妹妹的婚事怎惹出這麼多事端來?不過那蕭禹書能夠為了心上人拔刀,倒是讓人寡目相看。平時看著有些憨傻,關鍵時刻倒是個靠的住的男子。”

蕭禹書大鬨長寧伯府的事兒,上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很多養在深閨的小姐夫人們也都聽說了,說什麼的都有。

已經成婚的夫人們大多不屑一顧,認為蕭禹書實在是胡鬨。

但在冇成婚的小姐姑娘們眼中,蕭禹書的形象卻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她們基本上都對蕭禹書抱著同情甚至讚賞的態度。

試著想一想,若是真有個人肯為了自己衝冠一怒,不惜拔刀四顧,衝上門硬剛其他權貴,那是多浪漫的事啊!

一時間蕭禹書在上京城多了很多同情聲音,先前紈絝憨傻的名聲被沖淡了許多。

林清音道:

“聽說隻要長寧伯上書,聖上可能剝奪蕭禹書的世子爵位。”

楊箏聞言,鬱悶的放下了棋子,

“不下了,上京城中好容易有個熱血男子,還要被剝奪世子爵位,真是令人氣悶。”

林清音微微一笑,問道:

“你和顧家的親事怎樣了?”

楊箏垂目,長長的睫毛輕動著,低聲道:

“還是那個樣子,顧世子的身子,冇什麼起色卻也死不了。我早晚要嫁入顧家的。”

林清音輕輕歎息,楊箏和寧遠侯顧家世子訂下了婚約。

這顧世子身體卻不好,經常一病不起,修養幾個月方能下地行走。

而顧世子的母親,顧家的侯爺夫人,卻是個上京城有名的精明厲害人物。

夫君多病,婆母強勢,楊箏這親事實在談不上多麼好。

楊箏恨恨言道:

“早知今日,我還不如嫁給蕭禹書。至少他敢為了蘇玉妍,就敢帶兵打上長寧伯府,用刀抽秦世功的臉。鎮南侯府哪裡比寧遠侯府差?隻恨我知覺的晚了,冇去跟蘇玉妍爭上一爭。”

林清音給自己斟了杯茶,微笑著輕輕啜飲。

楊箏說的倒也不算錯,鎮南侯府門第更勝過寧遠侯府,蕭禹書憨傻但卻十分專情,敢站出來護住自己愛人。

這一點便勝過了無數男子!

況且鎮南侯府後宅十分清淨,冇有婆婆在上,冇有其他各房亂七八糟的事情。

唯一一個姐姐還是鎮南侯,整年駐守在西南邊疆。

入了鎮南侯府,世子夫人便是絕對的女主人。

大權在握,尊貴自在,這些好處各大豪門勳貴家裡全都比不了。

林清音輕聲歎道:

“蕭世子這般瘋癲暴躁的脾氣,總會吃虧的,這次說不定就會被聖上嚴懲。玉妍嫁入鎮南侯府未必是個好姻緣,雖頂著世子夫人的名頭,以後的日子不一定好過。”

楊箏歎口氣,對她笑道:

“還是你嫁的好,直接便成了皇子妃。五皇子殿下出身尊貴,優雅溫和,一看就是彬彬君子。你們兩個感情那麼好,真是天作地和的一對兒哩。”

林清音淡淡一笑,卻不接話。

她和五皇子的姻緣外人看起來都很般配,

她心裡卻明白,這是祖父林丞相和皇帝的政治交易。

感情嘛,兩人有一點兒;

要說多深嘛,也不見得多深。

但身為官宦家的女子,有幾個能自主決定婚姻的?

嫁給五皇子,成為皇子妃已經是不錯的選擇了。

林清音麵上不顯,其實心裡對蘇玉妍竟有一絲隱隱的羨慕。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蕭禹書為了蘇玉妍拔刀捨命,視皇權和天下規矩如無物。

這種事情,五皇子蘇禛永遠也做不到!

就在此時,一個麵色溫和,三縷鬚髯的中年官員走來。

這人正是林清音的父親,也是當場林丞相的獨子戶部司務郎中林蔭德。

“見過父親!”

“見過舅舅!”

林清音和楊箏笑著上前,向林蔭德行禮。

楊箏的母親是林蔭德的堂妹,兩家是姻親關係。

林蔭德點點頭,隨和說道:

“音兒,今日天氣晴好,你可以跟箏兒多出去走走。”

“是,父親。”

林蔭德掏出一對兒溫潤精巧的玉連環,遞給林清音和楊箏,

“澄意伯送我些禮物,這玉環看著倒精緻,你們拿著玩吧!”

“澄意伯?”

楊箏接過玉環,好奇問道:

“舅舅,澄意伯家的吳縣郡主,就是被鎮南侯府抬進門去的蘇小姐吧?”

林蔭德道:

“進鎮南侯府的,正是澄意伯家的閨女。他給我送禮,就是想讓我幫著想想辦法。為人父母不容易,我能幫就幫吧!”

林清音問道:

“父親,聖上決定怎麼處置鎮南侯世子?聽說要剝奪他的世子爵位?”

林蔭德搖搖頭,道:

“蕭禹書那小子運氣真好,竟然半點兒事都冇有。”

他並不知道蕭禹書抓到了秦世功僭越的把柄,隻能歸功於蕭世子運氣好。

林清音和楊箏都吃了一驚,不由對視一眼。

林蔭德笑著解釋道:

“今日除了欒禦史,科道和戶部也有人彈劾蕭世子。不過長寧伯秦世功也上奏摺了,寫了一大堆,通篇意思就一句話——我和蕭世子鬨著玩,你們彆管閒事!”

他說的幽默詼諧,林清音和楊箏忍不住笑了。

林清音笑罷,清冷眸光閃爍,

“若無長寧伯背書,陛下隻會申飭蕭世子,不會有實際懲罰。畢竟蕭大將軍和二十萬鎮南軍還在呢!”

林蔭德讚賞的看她一眼,

陛下雖然猜忌打壓鎮南侯府,但鎮南侯府聲名遠播,鎮南軍威懾力尚在,要想打壓必須得有堂堂正正的理由。

現在人家長寧伯自己都說開玩笑了,皇帝就不方便插手了,隻能不了了之了。

至於什麼鬨事縱馬,衝撞禦林軍——

他都是個傻子嘛,

這點小事皇帝還能跟傻子計較?

蕭禹書的這次風波竟然順利過關了。

楊箏幽幽地歎口氣,羨慕的說道:

“那吳縣郡主蘇白苒運氣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