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昨天拿回來的野菜已經吃完了大半,柳君瀾隻用剩下的東西做了一大鍋稀粥,倒也能勉強果腹。

給每個人都添了一大碗野菜稀粥,輕薄的能照見上麵的人影。

想吃飽有點難,但也可以混個水飽,撐到中午就能吃下一頓了。

這時候村裡大多數人家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最濃稠的是林挽月碗中,可以看見上麵的米粒和菜葉子,而柳君瀾自己碗裡幾乎如同刷鍋水,一顆米粒也看不見。

林挽月皺著眉頭,緊緊的抿著嘴巴,視線在自己和奶奶碗裡來回看了看。

“奶奶吃。”林挽月端著碗站起來就要和柳君瀾交換,“窩吃的少。”

奶奶還得忙著乾活呢,吃那麼少肯定是不夠的。

她還小,能少吃點。

可柳君瀾早把林挽月心疼的跟自個兒眼珠子似的,又怎麼可能捨得讓她捱餓?

才兩三口就把碗裡的米湯喝乾淨,笑著哄林挽月說道:“挽挽乖,多吃點長高高,奶奶這才高興呢?過兩天山路好走了,奶奶帶你去山上摘果子吃。”

“昂~”

柳君瀾粗糙的手撫平林挽月眉間的小凸起,心裡頭舒坦極了。

林威鳴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看見他娘這麼哄著人。

心中一動,端著碗湊到他娘旁邊,纔剛開口喊了一句:“孃親……”

“滾。”

“好嘞!”林威鳴抱著碗,愉快的滾了。

他娘果然還是他娘,冇有被人奪了舍。

但四個兒子和他媳婦兒都很不給麵子,‘撲哧撲哧’的笑出聲來。

林威鳴輕哼了一聲,不在乎的擠到了媳婦旁邊,將碗裡剩下的稀粥都倒進了媳婦碗裡。

“媳婦你也多吃點。”

……

臨近到中午時分,雨散雲收,灰色的雲層後頭露出一點光芒。

才下過這麼一場等了許久的大雨,剛一停,家裡的男人們都穿上了草鞋,準備去田間地頭看一看。

哪怕他們明知道,地裡的莊稼長得再快也不可能,一個時辰就從地裡冒出頭來。

但他們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那濕潤的土地,乾枯的糧食葉子上墜滿水珠的樣子,期待再過幾個月,收成的時候,也能有這樣沉甸甸的糧食,垂落下來。

林君瀾看了看自家的那四個黏著妹妹就不肯撒手的皮小子,點了個頭最為壯實的老二,“走,咱們一會兒去田裡看看。”

林哲雲雖有不願,但在他爹那威脅的眼神下,還是老老實實在牆角後扛著鋤頭,就是嘴裡還不情不願的說道:“大哥比我還大呢,憑啥不叫大哥一塊兒去?”

“你大哥和你爹得留在家裡把茅草頂給翻新了,不然要是再下雨,讓妹妹感冒了咋辦?”林君瀾理由充足,早就已經想好了。

想要翻新屋頂,就得爬到房頂上麵,把那些經過長久風吹日曬化作齏粉腐朽了的草棚用新的蘆草替換掉。

林哲雲身體強壯,可就是有些恐高。

聽聞此言,他立馬扛著鋤頭走在了前麵,親親熱熱地說道:“奶,我跟你一塊去田地裡,咱們多種些糧食出來,把妹妹養的白白胖胖的,跟豬崽一樣壯實!”

“不許說你妹妹是豬!”柳君瀾一巴掌拍上了憨憨孫子的後腦勺。

“喔……”

嚶嚶嚶,奶下手真重,打的他腦瓜子嗡嗡的!

雪芙除了漿漿洗洗之外,還趁著空檔時間,摸出了一塊乾燥的棉布,打算給林挽月縫兩件新衣裳,出來換洗。

林威鳴和大兒子林中元去了河邊,河道雖然已經枯竭,露出了深深龜裂的紋路,但河道兩邊還有一些潦草生長的蘆葦。

平常用來割水稻的鐮刀,現在用來割蘆葦,效率也是一樣的快。

兩人很快就抱了許多割好的蘆葦回去,隻是想要鋪好房頂,需要的也更多。

林中元俊秀的小臉紅紅的,淌下汗珠。

雙胞胎心有靈犀,眼睛滴溜溜一轉,就盯上了坐在院子裡發呆的林挽月。

“妹妹,你是不是餓了?”林子秋摸著自己咕嚕作響的肚子,覺得妹妹這麼冇精神,肯定也是因為太餓了。

“我們帶你去山上摘野果子吃叭!”林子寒的眼睛亮晶晶的。

上山?

這個好,她正愁不知道怎麼拿出東西來呢。

“你們倆要摘果子,自己去就是了,妹妹還小,爬不了山的。”雪芙聽見動靜,探出頭來說道。

“娘,要去!”林挽月站起來,眼神堅定,“窩要跟鍋鍋們一起去!”

“那……好吧。”雪芙想了想,“老三老四,你們可得好好帶著妹妹,剛下了雨,山上路滑,你們兩個可小心點,彆叫妹妹摔跤了。”

林子秋與林子寒,點頭如搗蒜。

兩人各自拿了自己的小揹簍,一人牽著妹妹一隻小手,三兄妹便往後山走去。

平日裡野慣了的地方,他們兩個半點冇當回事,對於野菜、野果的位置也是瞭如指掌。

雨後的林子裡,長得最快的莫過於枯樹落葉下麵的菌菇,拿回去煮湯,又鮮又美,炒著吃,味道也是極好的。

但兩人壓根冇想到,林挽月主動請跟著他們出來,卻是為了能夠回到自己的小彆墅。

林挽月在林家藉著上廁所的空檔,發現自己在腦海裡隻要夠想出彆墅的樣子,就能夠重新回到彆墅裡。

就連自己在彆墅裡存的那些囤貨,也是能夠拿出來的。

可是林挽月憋了半天便秘,也想不出一個合理解釋這些糧食的藉口,這下正好趁著和三哥四哥出來,林挽月趕緊找機會進入自己的空間彆墅。

兩條小短腿,在空曠的大彆墅裡跑得飛快。

冰箱太高,她便搬來了小板凳,踮起腳尖來踩在板凳上麵纔打開冰箱門,拿出裡麵的漿果和雞蛋。

空間外。

林子秋采了一朵漂亮的大傘菇,正得意洋洋的想拿給妹妹看。

可等到他走到樹後麵,卻驚訝的發現妹妹不見了。

林子秋嚇得手裡的菇都掉了,然後迅速的四下張望,可還是冇有看見妹妹的身影。

“老四你咋啦?”林子寒把自己撿到的蘑菇和野果丟進揹簍裡,就看見自家弟弟急的抓耳撓腮的,便朝他那邊走去。

“嗚嗚嗚嗚……”林子秋看向他,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聲音裡都帶著委屈的哭腔:“哥、嗝兒……這可咋辦啊?咱妹妹不見了!”

“啥?”林子寒也顧不得其他還冇來得及采的蘑菇,三兩步就跑到了樹後,“妹妹不見了?”

他妹妹呢?

他那麼大一個香香妹妹呢?

咋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