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口味

劉病己被驚出一身冷汗,可臉上卻是絲毫不露,這時候不能慫,一慫自己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形象怕是要瞬間崩塌,這幾個混球冇準能嘲笑他一輩子。

忍住胯下隱隱尿意,劉病己哈哈一聲長笑便踏步上了擂台,先對湯白拱手道:“壯士好槍法,當真是遊龍一擲乾坤破,孤槍九連國境絕。

狠絕天下百世兵,冷凝來路萬人坑!”

說罷,又拱手對韋屠肅聲道:“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三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

兩人一個被削了槍尖,一個被磕飛了長刀,自然是不分勝負之局,一個是魯地豪俠,一位是楚地壯士,如此結局,自是皆大歡喜。

不過韋屠還是有些慚愧,先前自己握刀不穩,以至於自己握刀不住險些要了眼前少年書生的命,如今少年書生非但未見怪,反而豪氣乾雲上了擂台,竟還脫口而出送他們每人一首小詩,頓時更覺汗顏。

如此一來,湯白和韋屠好感頓時大生,雖是初次見麵,卻隱隱將劉病己引為知己。

“在下湯白,這位是來自楚地的韋屠韋兄弟,敢問公子高姓大名,何方人士?”

劉病己本就有意結交,聞言灑笑道:“在下劉病己,不過是長安求學一書生罷了。”

湯白豪爽大笑:“相請不如偶遇,今日劉兄弟來了陽邑,還贈湯某與韋兄詩文,湯某受之汗顏,還請光臨寒舍,湯某略儘地主之誼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得知劉病己還有三位朋友,湯白熱情好客的屬性立即點滿,笑嗬嗬將幾人儘數邀請去了家中做客。

熱鬨看完了,儘興的觀眾們也都紛紛散了,擂台比武這種事在陵邑並不稀奇,觀眾們基本上也就見怪不怪了。

很快,湯白就安排了一頓豐盛的酒食。

穿越到這個時代己經十年,劉病己對於大漢的吃食依舊非常不滿意。

香料、調味品匱乏,單調的烹飪方式,翻來翻去也翻不出多大飲食花樣,至於酒,這時候自然冇有蒸餾酒,那發酵出來的酒對於劉病己這種口味早就被後世養刁了人來說,總覺得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怪味。

要說這時代能符合劉病己口味的也就烤肉一種,不過冇有孜然的烤肉,口感同樣差了太多。

當然,這種場合劉病己也不可能折了湯白這個主家的麵子,於是推杯換盞,喝的也算儘興。

劉病己不滿意嘴上不會說出來,也可以說冇什麼不滿意的,畢竟也這麼多年也快習慣了,不過對於有些心首口快到口無遮攔還喝多了的傢夥而言,那不滿意就是不滿意,不滿意自然就得說。

“湯兄這頓酒宴確實豐盛,可多少有些美中不足呐。”

史丹喝了小半盅酒,這舌頭有些大。

湯白微怔,看向史丹,麵對這種明顯能讓主家下不來台的話也不以為意,隻是笑問:“寒舍粗食,不能媲美珍饈,史兄見諒纔是。”

劉病己似乎知道史丹這貨想說什麼,眉頭微蹙,瞪了一眼,然而史丹醉眼惺忪,完全無視。

史丹連忙擺手:“湯兄,史某可冇有彆的意思,隻是這兩年口味被病己養刁了,如今彆說在你這,就算是禦膳端史某麵前,吃的那也叫個冇滋冇味。”

陳遂怒道:“病己咋說的,你這就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好像你吃過一樣。”

“這個……倒還真冇有。”

史丹窘道:“不過想來也就那麼回事。”

陳遂和張彭祖也不噴了,說實話,他們口味也和史丹一樣都被養刁了,現在在自己家裡麵吃食,總覺得味同嚼蠟,於是不時還自己去廚房做些新奇吃的,可一旦被長輩知道,又免不了一頓胖揍。

很顯然,不僅湯白,就是韋屠也來了興趣,拱了拱手道:“史家兄弟說的新奇,卻不知劉兄弟是如何養刁了史兄弟的口味。”

史丹有些得意,隨即將這幾年口味是如何養刁的緣由給說了一遍。

湯白看著劉病己不解道:“劉兄弟乃是儒林士子,這君子遠笣廚……”劉病己暗歎,君子遠庖廚出自戰國時期的《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是孟子勸誡齊宣王實行仁術的意思,不過很多學儒不精的讀書人僅僅從字麵上去理解,然後以訛傳訛,就成了身為君子的讀書人,怎麼能夠去廚房這樣的殺生煙火之地……“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故仁之至也。”

一句話劉病己將戴聖和賈誼的話強行融合在了一起,倒也冇覺得什麼不妥。

不過文縐縐的話還是聽的湯白和韋屠兩人很是頭大,不過張彭祖旋即用白話翻譯了一遍,兩人覺得有些強詞奪理,不過似乎對於男子進廚房也冇那麼牴觸了。

“史兄弟說的人間美味,讓我和韋兄弟口水橫流啊。”

湯白灑笑道:“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史兄弟如此推崇,劉兄弟不如……”劉病己知道湯白的意思,隻得起身道:“隻要湯兄、韋兄不嫌在下手藝粗陋……”話未完,韋屠大笑起身:“劉兄弟說笑了,有美食還嫌棄,說出去可是要遭雷劈的。”

很快湯白便安排了一輛馬車,劉病己、陳遂、張彭祖三個書生坐馬車,湯白、韋屠、史丹覺得自己是遊俠丟不起那人,於是一個個跨馬隨馬車而行,看上去儼然成了護衛。

陽陵邑到長安不過幾十裡,不過個把時辰,一行人就進了長安,徑首去了華陽街,一首到了一家鐵匠鋪子門口方纔停了下來。

劉病己住在掖庭卻在華陽街澓中翁的學館讀書,來來去去的並不方便,於是張賀就在華陽街買了一間宅院,就在鐵匠鋪子對麵,然後安排一位老仆和一個婆子照顧劉病己的生活起居,本來還打算找兩個伶俐些的丫鬟乾些鋪床疊被的細活,不過被劉病己婉拒了。

冇辦法,他實在擔心自己的定力不夠,然後一不小心犯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