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太後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們?”

作為百官之首的王直,也是被孫太後這樣鬼鬼祟祟的行為,給弄得不滿。

因為朱祁鎮年幼,所以之前一直都是三楊主政,朝政大權也都是文官集團在操持。

王直雖然不愛冒頭,可在如今內閣闇弱的情況下,他這個吏部尚書就是文官集團的代言人。

作為文官集團第一人,王直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場。

“此事,恐怕不簡單!”

於謙也是看了看慈寧宮的方向。

孫太後、襄王朱瞻墡、懿旨、襄王金符。

這四個關鍵詞連在一起,也讓人精一樣的大臣們,都是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襄王朱瞻墡,是明宣宗朱瞻基的親弟弟,兩人都是張太後所出。

朱瞻墡還是朱祁鎮和朱祁鈺兩兄弟的親叔叔,更是孫太後的小叔子。

而且襄王朱瞻墡素來就有賢名。

當年宣宗朱瞻基駕崩的時候,還是皇子的朱祁鎮年幼,太皇太後張氏本來動過兄終弟及的念頭。

隻不過後來為了大局考慮,張太後還是堅定的擁立朱祁鎮坐上了皇位。

在現在這樣的時間點,孫太後下詔書給襄王,頗為顯得不尋常。

一時之間,所有的大臣都提起了精神,他們都在想孫太後是想乾什麼。

“本朝親王金符,是用來召藩王入京的。”

“太祖有言,若是國有奸臣,藩王可起勤王之師,以清君側。”

尚書胡濙,掌管禮部多年,熟悉各種禮儀和官製。

“想當年太宗文皇帝之時,便是打著誅殺奸臣黃子澄、齊泰之流的口號,進而問鼎天下。”

胡濙這一番話,如同驚雷一般劃過了天空,響徹在眾人心中。

“襄王在諸藩王中年齡較長,又和先帝同父同母,且有賢名,還有過兩次監國。”

“若是他進了京師,隻怕讓本已經穩定下來的局勢,再一次風起雲湧。”

胡濙這是在提醒重臣們。

“襄王就藩二十多年了,朝廷之中大部分人都是隻聽過他的名字,冇有見過他本人。”

“這樣一個藩王突然入京,軍民必定猜疑,對於穩定軍心冇什麼好處。”

於謙如今統領京師防務,他是從軍隊的立場來分析事情的利弊。

“微臣鬥膽一猜,太後是不是也和想太皇太後當年的心思一樣,想要擁立襄王?”

“襄王遠離京師多年,若是他繼承大明皇位,必然需要太後鼎力支援。”

“反正太子已立,襄王無權無勢,又加上太後掌握大權,最後隻能將皇位傳給太子。”

內閣首輔、戶部尚書陳循,直接痛陳問題的關鍵所在。

孫太後選擇襄王,就是看他勢單力孤,這樣孫太後就可以在後麵把握權柄。

因為京師最近有一種議論,說太子年幼無法理政,為了徹底杜絕瓦剌以朱祁鎮作用人質要挾,不如另立一個成年皇族男子當皇帝。

一來可以避免主少國疑,二來可以徹底斷了瓦剌的癡心妄想。

“她想學當年的太皇太後?她怕是冇那個手腕!”

“從來隻有父死子承、兄終弟及,那裡有侄兒傳給叔叔的?”

胡濙作為禮部尚書,自然是要維護綱常的。

“就算是要另立新君,也還是先帝後裔,而不是襄王!”

“先帝血脈尤在,啟能容旁支小宗來繼承大統!”

胡濙豁然站了起來。

“我等附議!”

一眾重臣,都是紛紛支援。

有明一朝,士林都是信奉程朱理學。

綱常人倫,已經深深烙進了文人們的骨子裡麵。

“太後,終究是防著孤!”

“孤從開始到現在的一心一意、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明江山,都是為了皇兄能夠早日歸國。”

“既然太後想讓襄王入京,那麼孤就不必再監國,孤就去做個逍遙快活的王爺就是了!”

朱祁鈺開始了他的表演。

隻見朱祁鈺先是臉色蒼白、拳頭緊握,然後突然就苦笑一聲,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樣。

“殿下,何必自暴自棄?”

陳循如今是內閣首輔,戶部尚書。

作為朱祁鈺提拔眾人中,到利益最大的一個,陳循了不願意看到換一個效忠的對象。

“這些日子以來,殿下兢兢業業、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這些,朝廷上下都是有目共睹!”

“臣就算粉身碎骨,就算摘了頭上烏紗帽,也會向太後死諫。”

“監國隻能是殿下,不可由襄王入京!”

陳循除了是真的一心為國以外,也有著私心。

要是襄王入京以後,和他陳循不對付,那麼陳循好不容易得到的權勢,不就要讓給他人了嗎?

熬了幾十年,才能身在最高層,陳循不允許有人拿走屬於他的東西。

“罷了!”

“孤已經心灰意冷,實在扛不起大明這副重擔!”

朱祁鈺的表演還在繼續。

“殿下,不可有如此喪氣之言!”

“殿下乃是先帝血脈,不可墮了先帝威名!”

禮部尚書胡濙,明宣宗托孤五重臣之一。

隨著英國公張輔身死土木堡,胡濙就是最後一個還活著的托孤大臣。

對於朱瞻基的感激,胡濙是不可能看到皇位被非朱瞻基血脈所占據的。

“臣雖然風燭殘年,可還是知道大是大非。”

“太後那裡,臣就算拚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力爭到底。”

“反正老臣已經古稀之年,能為綱常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胡濙很激動,他的山羊鬍子都翹了起來。

“孤乏了,這調南軍入京,軍械糧草,以及其他事情,你們商議著辦就是了。”

朱祁鈺說完,就無精打采的走出了內閣。

一眾郕王府親信,看到朱祁鈺離開,連忙向著重臣們一禮,然後就紛紛追趕朱祁鈺而去。

……

“成敬,你既然已經入了禦馬監,你立刻派人嚴密監視慈寧宮一舉一動。”

“這幾日,若是有人奉太後之命離宮,立刻問清楚姓名、年齡,並且畫下相貌。”

出了內閣,看到身邊再無外人,朱祁鈺這纔開口。

“內臣記下來!”

太監成敬,鬨然一諾。

如今雖然還冇有成為禦馬監首領太監,可是成敬已經按照朱祁鈺之前的吩咐,交好了很多禦馬監的人,尤其是騰驤四衛禁軍。

“盧忠,你現在已經是錦衣衛千戶了,到了你為孤排憂解難的時候了。”

朱祁鈺在錦衣衛裡麵安插了兩個人,一個是盧忠,一個是朱驥。

隻不過朱驥不是郕王府出身,所以朱祁鈺更信任盧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