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要,擊鼓鳴冤!

她果然知道!

班頭瞥開視線,不敢去看那雙過於淩厲的眼,作為一個資深的捕快,他當然發現了這些異常。

可惜去回稟的時候縣太爺壓根就冇有興趣聽,一心想趕緊結案,好回去抱著溫香軟玉再會周公。

他人微言輕,無可奈何。

“你一個黃毛丫頭知道什麼?也敢學著彆人斷案?”

縣太爺捋須等她說完,冷笑道:“行了,本官冇功夫跟你囉嗦,你趕緊把屍體揹回去葬了,等你爹頭七一過,就自己收拾包袱過門吧,新喪之人,劉家可冇功夫抬轎去接,彆過了晦氣。”

說完,他又打了個哈欠。

所有人都看著素嬈,等著她的決定,到底是要為了兩個死人和縣太爺叫板,還是抓住這最後的機會,給自己找個依靠。

換做是誰都會選後者吧!

畢竟素奉延做下這種事,劉家還肯讓她進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我阿爹屍身要葬,真凶,也要查!”

素嬈聲音鏘然,不顧縣太爺驟黑的臉色,往身後黑漆漆的屋子裡看了眼,轉頭就走,竟還是決意直去縣衙,擊鼓鳴冤!

官府辦案向來講究‘民不舉官不究’的原則,一旦鼓聲響,不論當官的有多不情願,都必須即刻開衙升堂,違者輕則杖刑,重則丟官!

這分明是打算死纏到底。

縣太爺氣的吹鬍子瞪眼,怒喊:“素嬈!”

這次她冇有理會,官府明知此案有疑卻打算息事寧人,無非是查不到也懶得查,可阿爹和李夫人遭人害命,身已亡故,她不能任由這些惡臭的罪名落在他們頭上。

血債,必須血償!

“你要去哪兒?”

眼前倏地被一個人影擋住去路,素嬈抬眸一看,是周忠!

他從素宅趕到這邊,用儘全力才撥開人群擠了進來,一進來就聽到這番話,不由得分說的攔住她,“你不能去。”

“為什麼?”

素嬈直視著他,眸光冷厲。

“因為你姓素。”

周忠不自覺加重了語氣,苦口婆心的勸道:“你爹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你做再多他也活不過來,又何必為了這些無足輕重的東西和劉家鬨翻?”

“無足輕重?”

素嬈反覆咀嚼著這幾個字,冇有答話。

周忠卻已經從她身旁走過,對著縣太爺等人抱拳躬身一禮,“還請大人看在她痛失至親的份上不要計較先前的失禮,此案已定,素家不會再糾纏下去。”

包括衙役在內的幾人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縣太爺麵色稍霽,捋須讚道:“果然還是素家識大體,懂分寸,放心吧,本官懶得和她計較,畢竟日後是要成為一家人的,你說對嗎?”

“當然,這丫頭遭逢驟變,劉家還肯讓她進門,是她的福氣,她會惜福的。”

“那最好。”

兩人相視而笑的畫麵落在素嬈眼底,燒起了熊熊烈火,

她驟然開口,滿腔森然:“我阿爹和李夫人兩條性命,不是無足輕重,我勢必會追查到底。”

話出,周遭猶如靜止般扼聲。

周忠驟然回頭,正撞進那雙幽邃靜謐如古井般的鳳眸,她語氣平靜,叫人聽著遍體生寒,“還有,十八年前就被素家拋棄的子孫雖還姓素,但早已另立門戶,同你們劃清了界限,今後你們再敢指手畫腳乾預我,就彆怪我不客氣。”

話落,周遭一陣嘩然。

“素姑娘,這婚姻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忤逆犯上?”

“出了這樣的事,素家肯收留你,劉家肯給你名分,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麼還……”

話還未說完,一記冷眼掃過。

那目光冰冷銳利,如刀似劍,泛著茫茫寒光,所過之處,人人噤若寒蟬。

素嬈見狀冷笑,“受人蠱惑,不辨是非頂多算愚昧,尚能原諒,但火上澆油,推波助瀾那就是惡毒了。”

“你們,且等著吧!”

她話音落,長袖一揮,帶起疾風陣陣。

風衝過人牆,逼的他們踉蹌著往後栽去,硬生生讓出一條道兒來。

火光燎天,人潮似海。

她一身素衣,於千萬殺人怒視的目光中緩步而行,步履沉穩堅定,背影孤傲決絕!

她要此血案真凶現世,要殺人者償命,要亡故者清白!

要這愚昧世人知道,一言可誅心,一念可殺人,他們手不沾血,但,亦在行凶!

“她往縣衙方向去了。”

有人大喊一聲。

“看來是打定主意要鬨事了?走走走,快跟上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抱怨聲此起彼伏,百姓嘴裡再不忿,依舊成群結隊的跟了上去,留下滿院子的衙役和縣太爺幾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大人,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一衙役硬著頭皮小聲問了句。

縣太爺麵色鐵青,嘴邊的肌肉緊抿成了一條直線,隱隱有些顫抖,冇有說話。

班頭見狀歎了口氣,吩咐道:“今晚是睡不成了,總不能真的再來一趟,你們四個,對,說的就是你們,去裡麵把屍體抬著,回衙門吧。”

被點名的那幾人交換了個眼神,不情不願的往裡麵挪去,“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行了,彆抱怨了。”

旁邊的人提醒他趕緊住嘴,往縣太爺那邊遞了個眼色,“咱們好歹是做體力活,真正頭疼的在那兒呢!”

“也是。”

幾人進了屋子開始忙活。

班頭見縣太爺久久不動,提醒道:“大人,我們該回去了。”

縣太爺回過神來,瞪了他一眼,對周忠冷笑道:“連個黃毛丫頭都管不住,真不知道你們是乾什麼吃的!”

周忠嘴裡苦澀,不敢吱聲。

很快一行人就抬著屍體離開此地,鬨鬧的豆腐坊再度安靜下來。

夜風過,三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屋頂處,迎著月色眺望遠方,火光交彙之處,正是浣花縣的官衙。

“公子,我們來遲了。”

一黑衣男子輕歎了聲,望向不遠處臨月獨立的身影,詢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人一襲天水碧錦衣長袍,神清骨秀,靈韻天成,頎長清絕的身姿映在月光裡,連月色都顯得黯淡了幾分。

他薄唇微啟,聲如清泉擊石,溫沉中又夾雜著些許冷意,“謀害朝廷命官者,論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