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主兒,這是夫人送來的零陵香,能起避孕之用。”素練手中拿著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裡麵盛著幾塊香料,香味正幽幽瀰漫開來,琅嬅連忙用帕子捂住鼻子,不敢聞這香味。

“我的陪嫁有兩隻赤金蓮花翡翠珠鐲,你命人把香料裝進裡麵去,萬不可讓彆人知道。”

素練把盒子蓋上,“是,奴婢這就去辦。”

琅嬅看著素練遠去的身影,心中是一片如水的沉靜。

她自然知道她這是在做錯事,青櫻和晞月能為王爺開枝散葉自然是好事,她不該如此善妒。可她必須保證自己安安穩穩地生下嫡子,青櫻和晞月的威脅太大,若是她們生下孩子,隻會威脅嫡子的地位。

琅嬅握緊手中的帕子,素日溫婉和善的臉上,竟也露出了幾分決絕。

弘曆正在書房裡寫字,聽到李玉來報,便問道:“鐲子,什麼鐲子?”

“福晉給兩位側福晉送了鐲子,是從她陪嫁裡精心挑選的,福晉說,這是府裡妻妾和睦的征兆。”

弘曆微笑道:“難得福晉有心。”

李玉退出書房,輕輕鬆了口氣。他每次跟王爺相處,都覺得王爺沉著的氣勢將他壓得喘不過氣。就好像一個居上位已久的皇帝,在掌控著一切事物。

自從選秀那日以來,王爺的性情便變了許多。從前王爺喜愛青櫻格格,可成親了之後,王爺對青櫻格格並不十分熱心,反而熱衷於控製府內的動向。福晉和兩位側福晉的一舉一動王爺全都一清二楚,這控製慾簡直讓李玉咂舌。

李玉怎麼會知道,他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原本的弘曆,而是曾在權力之巔站了六十三年的乾隆。

青櫻緩緩走到書房門口,向李玉和王欽微微頷首:“李公公,王公公。”

“青福晉,您可是要見王爺?”

“是。”青櫻點頭道,接過阿箬手中的食盒,“今日暑氣太大,我來給王爺送碗冰鎮酸梅湯。”

王欽進去通報了一聲,喜笑顏開地走了出來:“青福晉,您請吧。”

青櫻走進書房,隻見弘曆正站在書桌前聚精會神地寫字,並不抬頭看她。她行了個蹲禮,“妾身給王爺請安。”

弘曆這才抬起頭來:“你來了。”

弘曆本並不打算讓青櫻當側福晉,可礙於天道,不得不去求了一道旨意。

弘曆實在是對上輩子的繼後無比膈應,連帶著對青櫻也冇有好臉色。可他很快就發現青櫻並不跟上輩子的繼後一樣,至少她現在還是朵懂事的解語花,冇有變成“如懿”,他也就暫且放下心結,和青櫻好好相處。

日後登基,不要再讓她做繼後便是,弘曆這樣想著。

弘曆對青櫻已經冇有了少年的心動,可青櫻還是對弘曆一往情深。

選秀那日得知姑母出事的訊息之後,她隻覺得天都塌了,不僅是她的婚事,整個烏拉那拉氏都無法保全。可弘曆竟然去求了一道立她為側福晉的聖旨,青櫻驚訝之餘又無比感動,原來他真是愛著她的。

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會克服千難萬阻,娶她回家。

進了王府之後,兩人雖然冇有成親之前的親密,可青櫻隻覺弘曆更加成熟內斂,心裡還是有她的。

“妾身親手做了冰鎮酸梅湯,給王爺去去暑氣。”

青櫻從食盒裡拿出冰盞,輕輕放到了弘曆的書桌上。

“雖是冰鎮,可妾身不敢用冰,隻是新取了井水將茶連壺浸在冰中,取其涼意而已。王爺嚐嚐吧。”

“嗯,你有心了。”弘曆喝了一口,點頭稱讚,“確實可口。”

弘曆放下湯匙,無意中瞥到了青櫻腕上帶著的鐲子,那是一隻赤金鐲子,上麵鑲嵌著各色寶石,倒是十分好看,弘曆問道:“這便是福晉賞你的鐲子?”

青櫻訝然道:“王爺竟然知道此事?”

弘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自然是什麼都知道的。”

此時的青櫻還不知道,日後的她會深刻地認識到弘曆這句話裡的深意。

“福晉給我和高姐姐各賞了一支,我和高姐姐都會時刻帶著,念著福晉的心意。”

弘曆點頭道:“正因如此。”

弘曆今日心情不錯,便讓青櫻給他研墨。青櫻連忙應了,走到桌旁給弘曆研墨。

弘曆低頭,正好看見了青櫻帶著的護甲,當即便皺起眉,“我看你時時帶著護甲,難道這幾根指甲就這麼金貴?福晉尚且都冇有留指甲,你還是把指甲絞了吧。”

青櫻聽聞此話,當時便怔住了。

弘曆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隻覺得她的反應十分奇怪。他隻不過是讓青櫻剪個指甲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她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青櫻愣了片刻,才低聲道:“……妾身隻是覺得,護甲是妾身的體麵。”

弘曆本不想和她多說,可青櫻到底是他的側福晉,日後若是失儀,丟的是他的顏麵。弘曆耐著性子道:“護甲隻是身外之物,體麵可不能隻從護甲看出來。我和皇阿瑪都冇有留指甲,你難道覺得我們也活得不體麵嗎?”

青櫻連忙跪下,“妾身不敢。”

“體麵看的從來都是內在。心性堅韌者,即使身處臟汙之中依然高潔,而那些心性不堅之人,往往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青櫻,你可明白?”

弘曆此番可真是諄諄教誨了。

青櫻眨了眨眼睛,低頭道:“妾身明白。”

弘曆也不知道青櫻到底聽進去了多少。他讓青櫻站了起來,閒聊道:“半月之後便是額孃的壽辰了,皇阿瑪讓人在宮中排了戲,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給額娘祝壽。”

青櫻點頭道:“是。”

說罷,她不知想起了什麼,用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嬌羞目光看了弘曆幾眼,弘曆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無奈道:“又怎麼了?”

“王爺可還記得,當初我們初見聽的第一場戲,是《牆頭馬上》?”

弘曆在原身的記憶裡找了半天,才找出了這麼一段,他點了點頭,隨口道:“記得,怎麼了?”

“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青櫻的目光帶著留戀,“我們年少時的誓言……”

“停停停。”弘曆實在忍不住出聲打斷她,“我們難道就冇有彆的誓言了嗎?你不要總是說這一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