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魏無薑被幾位嬤嬤救起來,平放在草坪上。

一道哭嚎聲傳來:“我的兒啊,你怎麼這樣了?是不是七皇子對你行了什麼不軌之事才讓你這樣以死自證清白?”

魏無薑此時心中激起一股強烈的恨意。

這是她的好母親,陳氏!

……

前世母親在父親兵敗後,灌藥將自己送上父親政敵的床榻。

她一直以為這是母親的無奈之舉,為了的是保護魏家老小不受牽連。

可是冇想到母親卻是早就和政敵左相暗中勾連,編造通敵證據,然後將要救自己的七皇子一黨再次拉下馬,讓她最後的生存機會都被抹滅。

如果陳氏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就罷了。

可陳氏是父親的原配夫人,是自己的親孃啊!

為什麼她要這麼害自己的女兒,害了魏府一家?

這是她前世想破腦袋都想不通的疑點。

現在她重生完美避開這場陰謀,陳氏卻還在不予餘力地利用她的清白抹黑七皇子。

不過不管母親陳氏為了什麼目的,她都得先把這一關過了。

魏無薑正要睜眼。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字一頓清晰地打斷陳氏的哭嚎:“侯夫人,你哪隻眼睛看見七皇子對令千金圖謀不軌?再說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救你親女兒好問問嗎?”

陳氏的哭聲被這男人一打斷頓時訕訕。

那聲音清越如龍吟鳳鳴,矜貴無比。

魏無薑隻覺得萬分熟悉卻想不起是誰。

她腦子又劇烈痛了起來。

不能等了。

魏無薑先是咳嗽兩聲,迷茫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撲入陳氏的懷裡。

她用周圍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哭訴:“母親,救我,女兒被春芽推入荷花池中想讓女兒溺死!”

陳氏打斷她的話,“不可能,春芽怎麼會這麼做!”

魏無薑雙目含淚,“春芽想要攀附七皇子,讓女兒帶她去。女兒不肯,春芽突然拔了女兒的簪子逼著到了這裡。女兒想要阻止反而被她刺傷。她還把我推入荷花池中想讓女兒死無對證。”

她本就生的極美,這哭得梨花帶雨,更令人心生憐惜。

四周的人恍然大悟。

而這時院內也有了動靜。

“砰”地一聲,衣衫不整的春芽被一位年老的太監帶幾位侍從丟了出來。

眾人看見這老太監頓時戰戰兢兢。

這老太監是宮正司的總管太監——高總管。

宮正司是什麼地方?是個人進去就出不來的地方。

這還不是宮正司最令人恐懼的,令人恐懼的是背後執權的人——手段狠辣卻常年養病在深宮的九皇子睿王。

眾人戰戰兢兢,不明白七皇子的事怎麼驚動宮正司出手。

高太監冷冷說:“七殿下已回宮。尊睿王口諭:這賤婢趁七殿下休憩冒犯皇子天顏。問清緣由即刻杖斃了!”

陳氏趕緊跪下:“請公公稟報睿王殿下,這裡麵一定有什麼誤會。”

高太監麵無表情:“侯夫人,令千金剛纔的話咱家已經聽見了。是非曲直定會如實稟報給睿王殿下的。睿王知曉也就等於聖上知曉了。”

話到了這個份上,身為侯府夫人的陳氏不得不發話了。

她恨恨瞪了地上被打得吐血的春芽,咬牙忍痛說:“來人,賤婢春芽冒犯七皇子,拉下去……杖斃!”

春芽掙紮地向陳氏伸手:“夫人,不是奴婢……是小姐……”

一旁低頭哭泣的魏無薑突然撲過去抱著春芽:“春芽我平時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這種事。可是我也不忍心你死啊……母親你放過春芽吧,求求你!”

陳氏眼中流露欣慰,果然是自己培養的好女兒,知道這個時候得有個台階下。

她正要說兩句把春芽帶走問話。

突然魏無薑驚恐地看著懷裡的春芽:“春芽,春芽!你怎麼了?你怎麼那麼傻自儘!嗚嗚嗚……”

陳氏大驚看去,地上的春芽雙手緊握一根金簪,簪尾直直插入胸口。

春芽斷氣了,一雙眼像死魚眼一樣瞪著天上。

四周猛地靜默了。

高太監掃了一眼春芽的屍體冷冷說:“既然賤婢已畏罪自裁,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他深深看了一眼魏無薑,說:“魏小姐受驚了。”

他說完在一堆太監宮女的前呼後擁下離開了院子。

看熱鬨的人也跟著走了。

院子空蕩蕩的,隻剩下魏家母女二人。

陳氏眼裡都是疑惑。她不明白怎麼還好好的春芽突然就自儘了呢。

陳氏猛地看向哭得淒慘的魏無薑。魏無薑一副被驚嚇過度的樣子不停哭泣。

陳氏隨即狠狠打消自己的念頭。

不可能!

自己培養了十六年的傻白甜女兒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不可能殺人。

陳氏沉默了一會兒問:“阿薑,你看見春芽自儘怎麼不阻止呢?”

魏無薑怯怯拉開衣袖,露出猙獰的傷口:“母親,女兒金簪被春芽奪走,還被傷得這麼厲害。女兒冇力氣阻止。”

她說完抱著春芽的屍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春芽,你從小與我情同姐妹,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該死啊。是我的錯,我冇拉住你……”

陳氏皺眉盯著地上渾身是血的魏無薑。她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她感覺這個從小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女兒變了。

但怎麼可能呢?

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就算是被她識破了也不可能做出這麼周密的計劃。

陳氏心中煩躁,對魏無薑說:“快起來隨我回府。母親還有話要問你。”

魏無薑站起來,忽然她虛弱一踉蹌。

她伸出手向著陳氏,帶著意味不明的哀求:“母親,我走不動。你扶我一把。”

陳氏猶豫伸手,突然又縮回手。

陳氏冷冷說:“你在這裡待一會兒,我讓嬤嬤扶你。”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魏無薑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唇邊勾起冷笑。

嗬嗬。

把親生女兒送上政敵床榻的女人哪有什麼母女之情?

以前總覺得陳氏對她嚴厲是很鐵不成鋼,所以自己從小到大卯住勁學遍琴棋書畫以博母親一笑。

可得到的是永遠不滿意不夠好,隻要有一點錯輕則叱責,重則家法伺候。

以至於培養出她前世怯懦不敢反抗的性格。

她上皇後辦的女子學堂還得依母命為華陽公主當狗腿。

替她寫課業,替她挨罰,替她蒙麵上台獻舞一曲博得才藝雙絕的名聲。

如今她想明白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親生母親怎麼可能會對孩子冇有一絲絲的母愛?

除非,她不是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