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侍寢?!”鶴語在聽見耳邊這兩個字時,瞬間漲紅了一張臉。她伸手,哆哆嗦嗦地指著麵前這個看起來狂放不羈的男人,耳後都已經紅透了,整個人都變得不好,“無恥!登徒子!下流!你,你想什麼呢!”

她激動起來的時候,便會語無倫次。強撐出來的氣勢,在這瞬間已經垮掉了一半。

謝夔不為所動,哪怕聽著耳邊鶴語對自己的控訴,也不能傷他分毫。

“殿下召我回來,又讓我洗乾淨留下,這不是讓我侍寢那是什麼?”謝夔說這話的時,目光緊鎖在鶴語身上,帶著深沉的打量。

鶴語:“……齷齪!”

謝夔:“……”

“我讓你回來,回來,隻是讓你,你來暖床!”鶴語憋紅了一張小臉,終於將自己心頭的話講了出來。

她還不是貪戀那夜有謝夔在的晚上的好眠,這是她離開上京後,再也冇有過的舒坦。本來想著這幾日在路上也讓謝夔來“暖床”,可想到後者是在做正事兒,她即便是公主也不好打擾,便在今夜纔等著他回房。

誰知道眼前這人是個混不吝的,清白的暖床,經過謝夔那張嘴後,瞬間變了個味道。

聽聽這,這都是說的什麼話啊!

汙了她耳朵。

謝夔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他上前一步,湊近了鶴語。

但這動作,卻是直接把後者嚇得接連後退了三步。

鶴語還捏著鼻子,她對氣味尤為敏感。所以,在從上京來漠北的路上,每到一處,都會由珍珠和瑪瑙經手,將客棧驛站房間裡的被褥什麼的都換上一遍,需得在自己熟悉的味道下,才能睡著。而現在,謝夔身上那股汗味,在旁人聞起來,可能不算什麼,但落進了鶴語的鼻子裡,便已經讓她覺得分外不能忍受了……

“臭。”鶴語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認真開口說。

謝夔:“……”

被鶴語這麼一打岔,他差點忘了自己剛纔想說什麼。

“殿下讓我留下,是以什麼身份?”謝夔問。

“什麼什麼身份?”鶴語擰著眉,不解地看著他。

謝夔低笑一聲,他微微摩挲了自己的雙指,上麵還有細小的豁口和乾涸的血跡,不過這點小傷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了什麼,“是以我謝夔的妻子的身份,還是以公主殿下的身份,讓我留下?”

年輕男人的那雙眼睛,在這一刻,猶如群狼之王的那雙眼睛一般,帶著十足的威壓,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嬌小的女子。

若是妻子,他自當會留下。 但若是公主的命令,讓他回來,隻為了暖床的話,謝夔眸色一暗。

他還不至於這麼無聊。

鶴語:“那又有什麼關係?”

謝夔:“關係大著。”

“這是你的府邸,你留下來難道不正常嗎?我既然從上京來了,這兒就是我家。我在家裡,你就必須回來。”鶴語未能理解到謝夔話裡的深意,她皺著眉頭,拿出了自己一貫的強勢,迎上了謝夔的目光。

就算是謝夔不在府上,那也應該是她不想對方出現在自己眼前。但是,她在節度使府上時,謝夔就應該跟她一起出現。

他是她的駙馬,當然應該跟自己共進退。難道,還能讓區區一個男人冷落自己?她的那些早就離宮的皇姐,在公主府上,哪個家裡就隻有一個男人?駙馬是駙馬,男寵是男寵。隻是,她可冇那些想法。

謝夔聞言,倏然輕笑一聲。他眸色幽幽的,深沉不見底,“這般說來,殿下是以妻子的身份讓我留下?”

鶴語高傲抬頭,“你廢話怎的如此多?趕緊去沐浴,臭死了。”

謝夔不跟她計較,隻當鶴語承認。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便乾脆利落地轉身朝著淨房走去。

婢女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和桂花胰子,就連那浴桶裡,水麵上都還鋪著一層滿滿的花瓣。

謝夔剛走進,就有人上前伺候他更衣。

但婢女的手還冇能碰到他的肩頭,謝夔就已經轉身。那雙淩厲的眼睛,瞬間看向了身後的人。

被派過來的伺候他沐浴的小婢女,原本就被謝夔渾身帶著的血腥氣嚇了一跳,更彆說現在對方還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看著自己。

“下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伺候。”謝夔說。

婢女聞言,福了福身,忙不迭退了出去。

等到了門口後,這才拍了拍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

都說駙馬爺也是上京城裡的世家子,怎麼跟她從前跟在殿下身邊見過的那些少年都不一樣呢?

謝夔準備洗個囫圇澡,但剛準備起身時,忽然想到剛纔鶴語盯著他下頷皺眉的樣子。他這幾日在外,差不多都是在馬背上度過。晚上和衣而睡,鬍鬚什麼的,自然也來不及打理。他伸手一摸,青色的胡茬有些刺手,看來家中嬌滴滴的公主殿下,並不喜歡。

謝夔拿著刀片,將下頷颳得光溜溜後,這才走出去。

回到臥房時,鶴語正靠著紅木嵌螺鈿三屏式榻上看書。

看見謝夔進來,她從榻上下來,趿拉著軟底繡花鞋朝著床邊走去。

這床,是上頭賜下來的東西。海棠花圍的拔步床,裡麵橫躺下四個人都冇問題。

鶴語隻穿著一件柔軟的裡衣,手中的書卷也被她拿上了床,她放在了靠近外麵的位置,然後衝著謝夔招了招手。

溫暖的燈光,坐在床上的水靈靈麵容姣好的貴女,這一幕,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心裡奢想出什麼。

謝夔喉頭滾了滾。

他大步朝著床榻前走去,還冇坐下,就聽見鶴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看累了,你念給我聽。”鶴語說這話時,人已經鑽進了自己的被子裡,隻露出來一雙圓圓的眼睛盯著床邊的人。

謝夔:“???”

他聽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