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半個月過去,這期間陳明浩接到了秦嶺主動打過來的幾個電話,平均每兩天要打打一個,陳明浩也習慣了秦嶺的主動,有時候隔一兩天冇有接到秦嶺的電話,他還有些想念。

這一天,陳明浩看著辦公桌上的日曆,臘月十六了,數數日子,離過春節隻剩下十幾天時間了,他有些期待,因為從大四下半學期開始現在他有快兩年冇回過家了。

他是有探親假的,去年春節之所以冇有回去,是因為自己剛參加工作半年,再加上父母寫信,希望他能帶李冬梅回家,他知道不能實現的,基於這兩個原因,他跟父母撒謊說自己剛參加工作冇有探親假,父母也冇有催促他。今年他是必須要回去的,他太想念家了,想念父母,想念妹妹,雖然平時書信來往不斷,也抵擋不住那一份濃濃的思念之情。

想到這裡,他敲敲門進到了邱耀明的辦公室。

“書記,今年春節應該不會忙吧?”陳明浩進到辦公室之後問道。

邱耀明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看他,說道:“你是想探親回家了吧?忙不忙你都該回去,你應該有兩年冇見到家裡人了,對於你們年輕人來說很不容易,來回一個月夠嗎?”

“謝謝書記,夠了,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聽到邱耀明同意他回家,他高興的說道。

“最近事情不多,你收拾一下,讓你們梁主任給你辦好探親手續,這一兩天就可以走了,過完正月十五再回來也不遲。”邱耀明很是理解他,尤其是剛剛經曆一場失戀帶來的打擊,他需要得到親人的慰藉,因此大度的說道。

陳明浩聽見邱耀明同意自己的請假,高興的道謝之後,回到了自己辦公室,開始規劃著回家的行程。

臨河市是山南省最邊遠的城市,也是不通火車的,前往自己老家黔桂省必須要到省城坐火車。

由於已經臨近春節,火車票肯定是一票難求,他本想給留在省城的同學打電話,看看能不能叫他們幫忙想辦法弄一張火車票,可是因為自己畢業後的處境,他已經很少跟其他同學聯絡了,在同學通訊錄中,他竟然不知道該跟誰聯絡,他暗自搖搖頭,實在是覺得悲哀。

他最後隻好將目光停留在秦嶺的電話號碼上,雖然這半個多月聯絡多了起來,可都是秦嶺主動給自己打的,自己卻冇有主動過一回,現在需要彆人幫忙了,纔想起來打電話,他覺得有點慚愧,但是他現在需要秦嶺的幫忙,大不了以後自己多主動給他打電話。

無奈之下,他拿起了電話給秦嶺打了過去。

那個年代,程控電話是很少的,他要打出去,必須要通過總機轉接,有時是很難接通電話的,不過今天的運氣不錯,很快就聽到了秦嶺的聲音。

“喂,你好,請問哪位找我?”

“你好,秦嶺,我是陳明浩,想請你幫個忙,不知方不方便?”

接通電話後,陳明浩直接開門見山,跟經理說了,自己打電話的意圖,請她代為購買一張火車票。

秦嶺很高興的答應了,並且詳細詢問了他出發的日期和到達的地址。

不為火車票的事情操心,陳明浩心裡就輕鬆下來,便思考著該給家裡帶什麼樣的土特產,給父母和妹妹帶什麼樣的禮物 ,為此他還專門去了一趟臨河市,逛了一天纔回來。

由於是參加工作後第一次探親,也是分配到沙灣鄉工作以來,第一次出遠門,心中很是期盼。

臘月二十那天,幾經轉折,在臨近傍晚的時候,陳明浩來到了省城綠城市。

他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下,隨後用公用電話給秦嶺打了電話,告訴對方自己在什麼地方。

秦嶺事先知道他要過來,就一直在辦公室,耐心等著他的電話。

給秦嶺打完電話之後,陳明浩冇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怕秦嶺到了之後找不到自己,便在小旅館門口等著。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他便看見一輛麵的停在旅館門口,秦嶺身穿一件棗紅色呢子大衣從車裡下來,手裡還拎著一個很沉的大袋子,陳明浩連忙迎了上去,接過她手中的袋子,領到了自己在招待所的房間。

進到房間,秦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火車票給了他。

陳明浩接過來一看,是一張硬臥下鋪的票,連聲感謝。

他從大學報道開始,坐了四年火車,大部分買的都是坐票,偶爾一兩次,因為票源緊張,還買過站票,臥鋪票是第一次乘坐,況且還是下鋪。

他不用看時間,便知道是明天早上八點鐘的車,也是這幾年自己一直乘坐的那一趟車。

他看了看票價,拿出錢包掏出錢遞給了秦嶺,對方也冇有推脫順手接了過來。

做完這些後,秦嶺打開貼進來的袋子,將裡麵的東西拿了出來,低著頭對陳明浩說道:“你要回家作為朋友,我不知道該給你買些什麼東西帶給你父母,就買了一些咱們山南省的土特產,不值錢的,你就辛苦一下,揹著吧。”

秦嶺說完忐忑不安的看著他,生怕陳明浩說出不要的話,或做出掏錢的動作。

對於秦嶺的做法,陳明浩很感動,秦嶺什麼想法,他是知道的,本來想拒絕他帶的東西,又或者折算成錢給她,當看到秦嶺此時的神情他心動了,打消了剛纔的念頭,對秦嶺說道:“謝謝你,我就不客氣了。”

陳明浩的話不多,但聽在秦嶺的耳朵裡那就是天籟之音。

兩人在屋裡閒聊了一會,陳明浩一看到了晚飯時間,便邀請秦嶺一起到外麵吃晚飯。

秦嶺也冇有推辭,和他一起出門,在附近找了一家比較乾淨的小飯店坐了下來。

他倆是第一次單獨的在一起吃飯,陳明浩不知秦嶺的喜好,便讓秦嶺來點菜。

秦嶺冇有客氣,點了兩葷兩素四個菜。

在秦嶺點菜的時候,陳明浩一直在注視著她,眼前這個女人漂亮,乾練,明事理,愛憎分明,是大家閨秀,對自己來說應該是良配,隻是如果在一起,自己能給她帶來什麼呢?

秦嶺可不知道點菜的這點時間,陳明浩想了這麼多,如果讓她知道心裡又不知道該是什麼滋味。

等上菜的過程中,陳明浩問秦嶺,“你最近見過梅老師嗎?”

“當然見過,我們在一個學校時不時的能見到麵,好幾次碰到他,還問到你。”秦嶺回答說。

“他還好吧?一段時間冇見,還真有點想他了。”陳明浩說道。

陳明浩所說的梅老師是他大學四年的班主任,對陳明浩多有照顧。在大一剛入學的時候,因為陳明浩是班裡年齡最大的學生,又是來自黔桂省的山區農村,想必他是能吃苦耐勞的人,就指定他當了班長,等同學們熟悉之後,再次民主選舉,陳明浩還是高票當選了班長,一直到大學畢業。

“想見他還不容易嗎?一會吃完飯,我們打個車回一趟學校到他家裡去看看他。”秦嶺想也冇想的說道,他們都知道梅老師的家在學校的教職工宿舍區。

陳明浩冇想秦嶺直接提出今晚就去,感覺有點突然,他還冇有準備好去見自己的恩師,因此說道:“等以後有機會吧,今天就不見他了,說實話,我既想見他,又不敢見他,他要是知道我如今的處境,會失望的。”

秦嶺感覺陳明浩對自己的現狀有些悲觀,心裡很是生氣,心想如果他再克服不了自己的自卑,就是將來有大把的機會擺在麵前他還是一無所事,因此,故作生氣的說道:“你如今什麼處境?現在的你不是很好嗎,難道大學畢業之後就在大機關裡呆著,慢慢熬資曆,等著評職稱,然後再一步一步的往上升遷就是好的嗎?”

陳明浩冇想到秦嶺會這麼說自己,有些不太自在。

秦嶺說完這些,看見陳明浩的臉色變化,也覺得說話的口氣不太好,又柔聲的說道:“你目前的處境相對於其他同學來說是差那麼一點點,但是這並不能夠決定你今後的人生,能夠決定你人生的是你自己,是你麵對挫折時的心態,俗話說心有多大,路就有多遠,況且你在鄉鎮的工作經曆或許會是你今後人生的一大財富,我送你一句詩,‘海壓竹枝低複舉,風吹山腳晦還明’,相信你能夠理解。”

陳明浩確實懵了,他冇想到秦嶺會懂這麼多,而且會對他說出來。

他平時最反感彆人說教式的說話,但對於秦嶺剛纔的話,他不但冇有反感,反而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至於秦嶺送他的兩句詩,對於一箇中文係畢業的大學生來說不難理解,意思就是烏雲終將消散,黑暗終將過去,光明終會重現,這不就是告訴自己目前的一切,隻是暫時的,隻要自己對生活抱有希望,路就在前方。

他暗自驚訝秦嶺的能力,這個自己認為隻是有一點家勢的小女子,能在冇有思考的情況下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這是以前跟李冬梅在一起是不會有的事情。

兩人吃完飯從餐館出來後,陳明浩也冇有再邀請她到自己住的小旅館,而是直接問道:“我送你回學校去吧?”

秦嶺本來想說是回家去,但想到陳明浩要送自己,肯定會知道自己的住處,那樣他那個自卑的心理又會作祟。學校雖然有他的宿舍,但是現在學校已經放假,宿舍裡有也冇有多少人,自己一個女孩子住在那裡會害怕的,肯定不會回學校去住。

“我們沿著這條路往前走一走吧,走一會兒我打車回家,我家住的比較遠,你來回跑也不方便。”秦嶺對陳明浩說道。

陳明浩見她不讓自己送,冇有再堅持,和他一起沿著馬路往前走,像一對剛認識的情侶般,隻是冇有牽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