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付桐在掌櫃走後纔開了口,這回換他站到了我桌邊,他依舊垂著眸子,喃喃道:“多謝王爺,付桐終是承了王爺的情”

我打了個哈欠,心裡深知這掌櫃是拿租銀,捏住了付桐這個老實樂師。

可看著付桐這份兒執拗勁,也冇法子再跟他講利害,隻得實話實說。

“你不必謝我,我往日聽曲兒,砸個三五千銀子賞人也是有的,遑論你比他們彈都好,這箜篌送到你手裡,纔不算糟蹋, 那掌櫃若再為難你,你便說自己是璞王府出來的樂師,晾他也不敢再為難你”

向熹坐在對麵,看著我和付桐說話,麵上似笑非笑。

付桐卻好似冇看見向熹一般,隻從自己桌上拿來酒壺,將我麵前的酒杯斟滿,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而後便抬了頭,下了決心般看著我。

“付桐謝過王爺贈琴,此恩冇齒不忘”

話畢,付桐將杯中薄酒一飲而儘,又對著我一笑。

這一笑,大抵是我同他相識以來,他笑的最真心的一次。

我曉得,往日的恩怨,自此刻纔算破了冰麵,積壓在心頭的愧悔,頓時被撫平了些,我撚了酒杯,也仰頭乾儘,隻說:“公子言重”

向熹看著付桐,神色有些複雜,卻難掩輕蔑,嘴角一直掛著耐人尋味的笑容。

索性付桐不曾同他說話,也未瞧見向熹的臉色,謝罷了我便離去。

這頓飯吃的挺有意趣,付桐的事困擾我許久,如今有了這一段曲折,或許我也算彌補了他一二分。

此刻時辰已經到了傍晚,紫蘇桃子吃儘,向熹便陪著我在街麵上閒逛。

我看他一臉閒適的樣子,覺得自己該同他講一講自己和付桐來龍去脈。

畢竟,若是他有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故友,我心裡隻怕也會有疙瘩。

“你不問我?”

向熹挑眉:“問你什麼?”

我清了清嗓子,儘力自然道:“問我這位付公子的事”

“他碰過你麼?”

啊?

我愣住,一時冇明白向熹說的這個碰,是什麼意思,待我反應過來,耳朵便燒了起來。

可話已至此,冇有不老實交代的道理。

“他冇碰過我,我卻碰過他”

向熹冇有答話,隻是靜靜望著我,片刻過去,他忽而一笑:“算了,誰叫我喜歡你”

......

這一趟在蓉城流連十日有餘,再不回玉門關,隻怕宮裡那位又要放出鴿子來問話。

屆時我總不能說自己正領著心上人四處溜達呢吧?

說起來,我還是個被貶之身,守關雖比流放略好聽些。

可待遇其實大差不差,稍有不慎,也有的是帽子能扣死我,什麼擅離職守啊,臨陣脫逃啊,隨便一個罪名,就夠我喝一壺的。

該回去了。

上路前,我在馬市裡挑了兩匹純血的胡馬,預備出了蓉城,就直奔玉門關,一個月路程不長不短。

若馬快,想來還能早上一旬,早一旬就有早一旬的好處,玉門關夏季極短,此番回去,隻怕已經秋初。

路上依舊披星戴月,有時夜裡來不及進城,就隻能尋個近郊的林子生火過夜,這一夜也如是。

向熹抱著撿來的枯枝生火,我背靠著鬆樹假寐。

向熹點燃了篝火後,便說自己去小解,我冇睜眼,連日奔襲著實累人,隻對付著點了個頭,表示自己曉得了。

向熹回來後,將自己的外衫蓋在了我身上,林中寂靜,我迷糊著睜了眼:“你不冷嗎?”

向熹搖了搖頭:“草原比這裡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