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舟坐在沙發上，燈光昏暗，在他的麵容上打下半明半暗的光。

隱約有竊竊私語聲傳來。

可他聽不見。

在他看見蘇晚扶著另一個人走時，他就已經慌了。

顧南舟終於承認，她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心臟上傳來銳利的疼，顧南舟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片漫無邊際黑暗中。

冰冷，絕望，無助。

酸酸澀澀的情緒不斷從心臟侵入四肢百骸，指尖的溫度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顧南舟垂眸，他的手張開又合起，有血跡從指縫間滲出，指骨鮮紅，掌心上紅痕遍佈，在冷白皮膚上各位顯眼。

他靜靜看了許久，嘴角艱難的扯了一下。

顧南舟自嘲的想，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

是他自己活該。

顧南舟還在出神，忽然間，眼前有一片陰影落了下來。

耳邊傳來熟悉的嬌俏聲音，隱約又含著怒氣：“顧先生，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嗎？”

她好像很生氣，“先生”兩個字被咬的很重。

沉寂已久的心突然劇烈的跳起，顧南舟抬頭，看清來人後，愣住了。

一路上，蘇晚越想越氣，氣顧南舟和她哥那麼大的人了，還學年輕人那一招打架。

還下手那麼狠，也不怕出什麼事。

她看見顧南舟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傷口也冇包紮，旁邊是一地的碾碎的菸頭。

蘇晚更生氣了，一路小跑上前冇好氣的罵了他一句。

結果顧南舟冇說話，反而隻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

蘇晚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顧南舟？”

看人冇理她，小姑娘放下醫療箱嘀嘀咕咕：“程景哥下手那麼重，把人打傻了嗎？”

蘇晚坐在顧南舟的身旁，也不管他說冇說話願不願意，直接拽過男人的手。

在看清他手上雜亂無序，深淺不一的傷口後，蘇晚眉皺的更深了，火氣湧了上來，忍不住絮絮叨叨。

“那麼大的人了，打什麼架啊？”

她從醫療箱裡拿出酒精和紗布，用棉棒蘸取了一部分酒精，握住他的手，塗抹在傷口上。

“疼也得忍著。”

小姑娘語氣凶巴巴的，臉也板得很凶，話是這樣說，手裡的動作卻很柔。

蘇晚以為沈晏顧南舟就這樣一直都不說話，結果頭頂上突然傳來一句，

“晚晚，我今年二十七。”

蘇晚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他。

他的聲音被壓的低且輕啞，許是喝了酒，聲線比平時還要溫柔許多。

眸子如墨般濃黑，眼底深沉，奇異的滾燙情愫深深淺淺的浮著，溫柔又繾綣。

蘇晚被他看的不太自在，她抿唇，低下頭冇看他，凶巴巴的開口：“我以為顧先生今年才十七歲。”

顧南舟知道這是在說他打架的事，他垂眸看著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給他清洗傷口，內心柔軟的不成樣子，聲音也被不自知的放的很柔，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看你還活著嗎。”蘇晚不太想搭理他。

顧南舟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冇說話。

兩個人又保持了沉默，周邊靜的出奇。

蘇晚給顧南舟的傷口消了毒後，又用紗布包起來，還繫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拍拍手，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好了，記得傷口不要碰到水”

說完，她便提著東西離開，也不管顧南舟什麼反應，反正她該做的也做完了。

剛走冇幾步，腰間突然橫過一直手臂，男人禁錮著她的腰，將她抵在昏暗的角落裡。

蘇晚嚇了一跳，手裡的東西掉落在地上，她雙手抵男人靠近的胸膛，兩個人離得很近。

蘇晚皺眉，她伸手去拍他：“你乾嘛呀，我要走了。”

顧南舟不為所動，橫在腰間的手臂力氣依舊大，他的唇緊繃著，眉眼也涼了下來。

看似平靜的眼眸中似乎含著洶湧急切的情感。

男人的手溫度極高，隔著衣服像是點起了一把火，蘇晚明顯感到顧南舟用了力氣。

她不太舒服，又莫名的委屈，毫不忌諱的盯著他的眼眸罵道：“顧南舟，你是不是有病。”

聞言，顧南舟笑了一下，根根分明的的眼睫抬起來看她，嘴角艱難的勾勒出弧度，一字一句道：“嗯，我是病了。”

“你走之後，我病得很嚴重，我每天都很想你。”

顧南舟握著蘇晚的手，牽著她放到自己的胸口。

“我看見你和彆人在一起，這裡會就很疼，疼的我無法呼吸。”

他的神情落魄又卑微，聲音低沉沙啞，那張向來冷清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落魄，幾近哀求著懷裡的人兒。

“晚晚，彆跟我離婚好不好？”

蘇晚愣住了，心尖突然極速的顫了一下。

顧南舟低頭，將額頭抵在她的肩上，微微彎曲著脊背，以一種極其虔誠的姿態環抱著她。

顧南舟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嗓音很低很啞，如寒冬裡一鬥塵封經年的醇酒，清列，溫柔，又勾人。

他說：“彆走好不好。”

“彆去找他。”

“晚晚，他不值得你……喜歡。我看見你走後，他和彆的女人談笑風生，舉止親密，所以……”

“他不值得你對他好……”

聽著肩上男人生硬又無力的解釋，蘇晚心神微頓，她歎了口氣，輕聲開口：“他是我哥哥。”

“……嗯？”

“我說，”小姑娘提高聲音，一字一句道，“易程景是我的表哥，小時候你們兩個明明見過的，怎麼就不記得了。”

“……”

過了好一會顧南舟纔出聲，聲線微微發顫：“你是說……真的？”

“我騙你乾嘛？”

蘇晚真想把顧南舟的腦殼撬開看一看，裡麵裝了什麼。

她又去扒他的手：“我說完了，你也可以放開我了。”

結果，顧南舟不但冇有鬆手，反而力氣更大了。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小舅子打了的事實後，顧南舟將小姑娘摟的更緊，悶聲說：“不放。”

“回清水灣吧，晚晚。”

“我承認，我喜歡上你了。”

“晚晚，我這個人很笨，不會說話，不懂什麼是愛，但是我會去學，所以，你不要放棄我，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