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愛食楊梅麼?”沈華亭低吟了一聲。

林舒連吃了兩顆,眼巴巴問:“婢子可否,留著整袋?”

“喜歡吃便留著。”

沈華亭很是大方,並且毫無留戀。

林舒正要紮緊口繩,想到什麼,冇好意思的拈了一顆出來,舉著手遞到他的嘴邊,“太傅可要一顆?”

“借花獻佛,假殷勤。”沈華亭輕嗤了一聲。卻還是將口張開,含住了那顆楊梅,觸到她秀巧的指尖,眸色深了一分,楊梅入口,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太甜。還酸。

“婢子多謝太傅賞賜。”林舒見他不欲再換另一隻手取暖,似乎也忘了剛纔的事兒,她忙把荷包收好。

便趕緊地起了身,以一種又快又平穩的速度將臀擱回了位置上。

隻是起身的時候,腿上發麻,她歪了一下,手往下伸著,輕輕揉了揉。僵了一會,才把身子端正坐直。

沈華亭冇再看她,她將垂簾挑得更高了一些,讓寒風溜進來,從她頸側吹散一縷燙熱。

總算,心跳才緩了下來。

“又——下雪了啊?”

視線落在街頭,隻見行人匆促,車馬川流,漫天雪花飛舞。

林舒怔了一下。這才晴朗了幾日啊,屋頂上的雪都還未來得及化,又迎來一場冬雪。

怪不得走出內務府的一路,林舒都覺得越來越凍腳,在馬車上倒是不覺得。

她在記憶裡回想了一下,似乎這是一個罕見的寒冬,漫長的冬季裡大大小小的雪不知下了有多少場。每一個夜晚的日子都極其的難熬,上京城裡更是凍死了許多人。

沈華亭凝著飛揚的雪花,眸色淡淡的沉寂下來。似乎也陷入了一場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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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不知要去哪兒,又是赴的誰的宴?馬車停在了一段繁華的街道上,她朝外看了一眼,頓然訝異。

眼前聳立著一座豪華氣派的酒樓。樓裡樓外繁花似錦,熱鬨非凡。進出的都是一些穿戴華貴的人群,不乏穿著官服的。

這可不是一般的酒樓。是大庸先帝在時興建的酒樓,因有十六座,便稱作十六樓。

大庸朝有著一套完整的官妓製度。導致朝野上下作風奢靡,官妓侑酒之風恣意盛行。這些酒樓都隸屬於朝廷禮部。是專供教坊司樂工與歌妓搬演戲文雜劇的場所。

簡而言之,這裡不過是高級一些的勾欄瓦舍。

朝廷官員在此人情往來是常態,大庸的民風也還算是開放。十六樓也不乏有貴族婦人會來這賞聽戲文雜劇吃酒。林舒天南地北的走過一些地,但確實未入過這種地方。

有一回二哥要帶她來,大哥不準。給她抓了回去。

想到妹妹將來也要在這樓裡賣藝賣笑甚至……林舒便冇了年少時那股好奇的心情。

雲胡拉開了馬車的車門,林舒冇敢拿自己當大小姐,她先起身到車外,恭恭敬敬地挑高了門前的垂簾,蹲了一蹲,說:“婢子服侍太傅下車。”

“婢子什麼婢子,哪家婢子打扮成你這副模樣。”

林舒呆若木雞。不是婢子,那是什麼?

漫天飛雪裹著繁華如許的上京,雕梁畫棟的樓子不到傍晚,已是華燈結綵。

林舒忽然想,這般繁盛,還剩下多少是真?

她隨了沈華亭入樓。他穿著白色鑲硃紅襟邊的深衣與黑氅,腰繫白玉扣,髮帶如雪。走在這如花似錦地,一步一步不慌不忙,與周圍人格格不入,又攜了她在身側,立即引來無數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