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爺爺他……他有急事,被他師弟請去了浙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不信你看他留給我的信。還有,爺爺還說村裡太危險,讓我也趕緊走。”

我朝著信封指了下,連忙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爺爺被張翠華帶走了。

張翠華又是害死老村長和方老碎的凶手。

在這節骨眼上,爺爺跟著凶手走了,這事情我解釋不清楚,肯定會越解釋越亂,反而給爺爺添麻煩。

再一個就是,老村長的屍體不見了,這肯定是因為張翠華用了那什麼屍牙粉,然後咬死了他自己的親兒子。

我可冇那麼大自信。

村裡人那麼多,還有警察,他們應該有辦法。

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趕緊離開,省得被警察追問,到時候說不清楚就麻煩了。

“哎呀,怎麼在這節骨眼上走了,這下我該怎麼辦啊?”

王村長進屋,打開信匆匆掃了一眼,丟下信,急的直撓頭。

我背好揹包,“王叔,你還是趕緊去和警察商量吧,這種事,就算我爺爺在家,他也不會有什麼辦法的,到最後還得警察來管。”

“對對對,那我現在就去找警察……”

王村長一陣小跑離開了。

我拉下電閘,關緊門窗,直接朝著縣城趕去。

一個多小時後,我看到了大舅。

他在城裡的公共廁所旁邊,正埋頭幫人家修補車胎。

大舅家的條件很差很差,我真心不想住在他家,給他家添麻煩。

我琢磨著,我是不是可以租個房子住,去打份零工什麼的?

可又因為我從未在社會上闖蕩過,對租房子什麼的非常陌生,有種發自心底的莫名恐懼,不敢去隨便嘗試。

於是,我又想到了回爺爺家,爺爺家裡倒是有吃有喝。

可爺爺再三囑咐我,不讓我在村裡住,我總不能不聽爺爺的話吧?

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表妹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咦,這不是表哥嗎?你怎麼在這?”

我轉身一看,隻有一米五身高的表妹,穿著校服,鼻梁上架著至少六百度的近視眼鏡,紮著兩條大辮子,手裡捧著飯盒,瘦瘦的她,正用那天真無暇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我。

表妹還是老樣子,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營養不良。

“哦,我剛到這……”

我一句話還冇說到底,就聽到大舅那邊,修電動車補胎的女人叫喚了起來。

“你這人到底會不會修車啊?”

“都弄半天了,現在又讓我換新車胎,你這不是存心想訛我錢嗎?”

女人打扮的很洋氣,臉上抹了很多粉,卻還是難掩那一臉的雀斑,麵相特征總體而言比較普通,但嘴唇卻非常薄,而且她的眼睛激凸的有點多。

雀斑是桃花斑,臉上雀斑多,桃花自然也多。

嘴唇薄的人說話刻薄,不留情麵。

眼睛大而激凸,跟個張飛似得,這種麵相的人,比較衝動,攻擊性強,配合一雙薄嘴唇,在說話方麵,屬於那種說話不經過大腦,直接往外噴的類型。

這種麵相的人,非常難纏。

如果你跟她鬥強耍狠,那她肯定會跟你大吵一架,一點也不含糊。

如果你示弱不吭聲,她會認定你錯了,反而會變本加厲。

對付這種人,你必須以理服人,隻要道理壓得住,她就會立刻變老實。

大舅是個老實人,拿著車胎,滿臉敦厚的解釋:“姑娘,你彆急,不是我想賺你這幾塊錢,而是你這車胎真的太舊了,補丁打補丁,修好了用不長時間還會壞啊!”

“那你還修?還耽誤我時間?”

“你一開始怎麼不讓我換新胎啊!我這大中午的在這等你等到什麼時候啊?”

女人果然不上道,果然變本加厲,胡攪蠻纏了起來。

表妹急了。

可表妹是個老實人,過去最多也就是賠禮道歉。

我一把拉住表妹,“讓我和她說。”

我走了過去,直接抓起車胎看了看,“喲,這胎至少用五六年了吧?師傅,你也真是的,人家這位姐姐這麼漂亮,一看就是白富美,根本不缺錢,你乾什麼給她修補啊?直接給她換新胎,拿最好最貴的換上!”

“哎呦喂,這車軲轆的大皮也太老了吧,依我看,乾脆換個軲轆,師傅,你這不是有現成的新軲轆嗎,直接給人家換上,兩三分鐘就搞定的事,讓人家姐姐在這等什麼等啊?”

我對著大舅連連搖頭。

轉而,我又對著女人微笑道,“姐,您消消氣,這位修車師傅是我們這一片出了名的老實人,他修車的第一宗旨就是儘量給人省錢,為此還落下不少的誤會呢。”

為了搞定這事,我是鉚足了力氣演這一出。

這時候,有些附近的鄰居也圍了過來,大家都認識我大舅,紛紛開口,為我大舅打抱不平,說了幾句公道話。

這女人打扮,自然也是個喜歡要麵子的人。

眾目睽睽之下,欺負老實人,那也太落麵子了。

她自覺理虧,紅著臉拿出錢包

“好好好,一分鐘,一分鐘就好!”

大舅收起錢,麻利的換了個新車軲轆。

車子一修好,女人就急急忙忙的開車走了。

鄰居們有說有笑,也都回家去了。

表妹過來,一臉崇拜的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表哥,你真厲害!”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一笑,轉身看向大舅:“大舅,剛纔特殊情況,所以我冇叫你。”

“冇事冇事,好孩子,虧你來了,要不然大舅我這生意就虧了,半年不見,孩子你瘦了。”大舅笑容燦爛的拿出一百塊錢揣到表妹手裡,“閨女,快快快,拿著錢,快去給你表哥買點好吃的。”

“不不不,大舅,我吃過了,我就是上城裡轉轉,想找份工作,賺點零花錢。”

我不忍心花大舅的錢。

他的手上儘是老繭,皮膚曬得又黑又皺,看得我心裡一陣酸溜溜的難受。

“你真吃過飯了?”

大舅疑惑的看著我。

我鼓起肚子拍了拍,“騙你做什麼,真吃了!”

大舅點了點頭,“那好,那閨女,快帶你表哥去家裡坐坐,買些冷飲,這大熱的天,孩子懂事了,知道打工賺錢了,嗬嗬……”

“大舅,你彆為我操心了,你趕緊吃飯吧。”

“是啊爸,飯都涼了。”

表妹遞過去飯盒。

大舅又和我客氣了一番,這才吃飯。

飯盒打開的瞬間,我心裡一陣難受,全是白飯,隻有一個菜,那就是炒韭菜,都看不到什麼油水的。

“表哥,我知道一家店招工,正好我冇事,我帶你去看看吧?”

表妹笑嗬嗬的說。

我連忙點頭,“好!”

我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商店,連忙過去買了三瓶水,並讓表妹送給大舅一瓶。

路上,我和表妹聊了聊。

我得知,舅媽生眩暈病在家快半年了,家裡都指望大舅一個人撐著。

表妹因為個頭又瘦又小,去打零工都冇什麼人要,隻好從服裝廠拿點衣服回去剪一剪線頭,換點生活費。

而大舅掙的錢,全都是為了表妹的學費和生活費在做準備。

我心裡那個糾結啊,大舅這個掙法根本不夠用,更何況舅媽還在生病,還需要花錢買藥。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壓力越來越大,我意識到我必須得想辦法多掙錢才行。

如果可以,我還想多幫幫大舅,他家實在太困難了。

表妹把我帶到一家飯店門口,進去一打聽,傳菜員什麼的都招滿了。

我心裡窩火,我十八歲的一個大小夥子,想找個端盤子的工作都找不到嗎?

我還不信邪了。

我讓表妹先回去,我自己再在城裡轉轉。

表妹執意要陪我一起,說她自己順便也找找工作,不想再剪線頭了。

我們一路走一路找工作。

走了好幾條街,走著走著,我們走到了縣城廟街這裡。

當我走到一家花圈店前麵的時候,我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陣陰冷的氣息。

這是鬼媳婦擋住了我。

見我突然站住,表妹問我,“表哥,你怎麼了?”

我轉身看向花圈店……在花圈店的北邊,有七八家算命看相的店。

花圈店的南邊,是一家空著的店鋪,玻璃門上還貼著出租的廣告。

什麼意思?

難道鬼媳婦想讓我在這租房,給人看相?

“去看看……”

我走到店鋪前麵,隔著玻璃門朝著店鋪裡麵看了看,也就十五六個平方。

這店鋪以前也是算命的,許多算命的東西和檯麵都在,隻是老舊了一些。

這年頭,找工作不好找,還不如自食其力。

我有鬼媳婦幫忙,冇什麼好怕的。

正好,我可以一心一意,好好研究一下麻衣鬼相。

而且這裡人流量很大,還可以把大舅找來,讓他在這修車什麼的。

我越琢磨越覺得可行,反正這是小店鋪,就算不辦營業執照,也應該不會有人來找我麻煩。

於是我揭下廣告,打電話

房主說一千塊一個月,是這一帶最便宜的店鋪了。

我說我隻租兩個月,房主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同意了。

爺爺給我留下的學費生活費有六千,拿出兩千,做兩個月生意,就算冇生意,權當幫大舅租了個店鋪。

於是,我一口答應了下來。

表妹很緊張的勸我,慎重考慮。

我則想也不想,直接去銀行取錢,交了兩個月的房租。

簽下協議之後,房主把店鋪鑰匙給我後,生怕我反悔似得,一陣小跑跑掉了。

我打開店鋪,開始收拾。

表妹也幫我打掃屋子。

我們正忙著,隔壁花圈店的老闆,一個看起來很是敦厚的大叔,滿臉驚愕的走了過來。

看了看我們,大叔詫異的問道:“這店鋪,該不會是你們租下的吧?”

看到大叔那奇怪的表情,我心裡一咯噔,連忙迎了上去,“是啊,是我租下的,大叔,您怎麼了?難道,我這店鋪有什麼問題?”

“呃……這,這個我不知道,不知道……”

大叔神色極其慌張的轉頭就走。

我和表妹麵麵相覷,都不由得脊梁骨發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