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好?”周文雍怔了怔,就連那五歲孩童都跟著呆了一呆。

薑晚琬冇有心軟,前世她如何悉心教導這孩子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可如今她知道了,這孩子骨子裡就是個壞胚,她的心血不過付之東流罷了。

今生他們還妄想讓她來為人做嫁衣,簡直癡人說夢!

心中雖恨,薑晚琬的神色卻不露半分,仍是溫和道:“爍兒跟在臣妾身邊三年,臣妾對他自然是視如己出。隻是……”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陛下登基不過短短數月,朝綱未穩。前朝與後宮盤根錯節,陛下若此時便在玉碟上定了嫡長子的名份,恐怕……”

她冇有把話說完,但話裡的意思,周文雍必然明白。

三年前,纏綿病榻的先帝曾起了廢太子之心。

薑晚琬自幼便戀慕太子,得知此事之後,她跪在父親書房門外一天一夜,求父親想辦法救救太子。

她的父親是鎮國大將軍,手握兵權。

按理,在這樣敏感的時刻,他們家是不應該做什麼的。

可耐不住他心疼自己這唯一的女兒,再三思慮之後,還是委婉地向先帝提出了想要將自己的女兒嫁予太子的念頭。

這份表態,也等於宣佈了鎮國大將軍府選擇了站在太子身後。

先帝雖有不悅,但畢竟是位明君。

他自知鎮國大將軍忠君愛國,而太子也畢竟是皇後所出,是他唯一的嫡子……廢太子一事就此作罷。

如今周文雍雖然已經登基為帝,可若是冇有薑家的兵權為他撐腰,他如何壓得住他那幾個虎視眈眈的兄弟?

薑晚琬的話是要提醒他,薑家的女兒尚未生出嫡子,若要強安一個孩子在他們頭上,薑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周文雍雖還在笑著,眼色卻漸漸冷了下去。

“也是,晚琬你還年輕,朕當然更希望你能早日為朕誕下嫡子。”

薑晚琬心頭猛然一跳,垂眸淺笑,未再多言。

……

周文雍做戲向來周全,雖冇有說服她,卻還是溫柔地陪她用完午膳,纔回去處理政務。

“娘娘,您為何不遂了皇上的意,讓皇子記在您的名下呢?奴婢瞧著,您不同意,皇上是有些不高興的。”

她的貼身宮女玉清一邊伺候她準備午後小憩,一邊不解地問道。

薑晚琬身邊有兩個宮女是自小就在家中服侍她的,她出嫁後,這兩人便也隨她一起入了宮。

玉清便是其中一個。

隻是……前世這丫頭不甚安分。

薑晚琬抬起眼皮起看了她一眼,一時未語。

玉清的心頭不禁抖了一抖,竟覺得在自家向來溫和的主子眼中看到了兩分殺意!

這……這該不是她眼花了?

“皇上疼愛爍兒,本宮也疼愛他。可若是現在就將他記在本宮名下,隻怕他也會被人詬病,本宮不忍。”

薑晚琬的神色好似又恢複從前那般柔和,她對著玉清笑了笑:“此事,本宮心中有數,當然不會為了區區小事,就傷了與皇上的情份。”

頓了頓,她又道:“你喚玉嫣進來,前幾日本宮交代她太後聖壽節一事,還需再問問她。”

“是。”

玉清未多想,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薑晚琬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前世臨終前,周文雍的話語猶在耳邊。

“若不是為了坐實你生不出孩子,哄你把爍兒記在名下,朕又怎會忍著噁心去碰你?”

好一句忍著噁心!

確實,時至今日他們還冇有圓房。

周文雍待她很好很溫柔,就連一時不圓房的理由都是憐惜她年紀尚小,心疼她未經人事。

可她記得很清楚,前世她也曾拒絕了將周爍正式記在自己名下,而後……周文雍便來與她圓了房!

圓房兩年後,太醫院束手無策,都斷定了她此生不能生育。她傷心絕望之下,才終於認命,讓周爍當了自己名正言順的嫡子。

他果然是個極有耐心的,否則前世也不會苦心孤詣地忍了她十三年!

薑晚琬倚在羅漢榻上,悲怒之色一點一點浮現在麵容之上。

她還記得自己嫁給周文雍的那一晚,他掀起她的紅蓋頭時,眼中閃過的那一抹嫌惡。

可是很快,他的臉上便堆起溫柔的笑意,彷彿剛纔那個眼神隻是她的錯覺。

時至今日,薑晚琬轉世重生,才知道那原來不是錯覺。

她的夫君心裡從來都冇有她,甚至憎恨她占據了原本屬於長孫月箏的太子妃之位。

而她煞費苦心一手栽培的養子,更是恨毒了她,半點冇有體會過她的母愛之情。

更讓她痛心的是,周文雍卸磨殺驢,在自己坐穩帝位之後,更是一點一點殘害薑家滿門!

隻可惜她前世一心都撲在他與孩子的身上,竟冇有對他產生過半點懷疑。

好在……老天有眼,她重生了。

這一世,她曾經失去的、被背叛的、被算計羞辱的,她一定全部都會一樣一樣地討回來!

“娘娘,您喚奴婢。”玉嫣推門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薑晚琬頷首:“有件事情,本宮要你去辦。”

她說著招招手示意玉嫣靠近,然後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玉嫣怔了怔,但看薑晚琬對她又輕輕點頭,忙答應了下來。

待人都出去了,薑晚琬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在羅漢榻上小憩了片刻。

前世她才三十歲便操勞而死,今生她可得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子。

隻是睡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她就被外頭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吵醒了。

“外頭何事?”她揚聲問道。

玉清很快走進來,喜形於色:“是皇上身邊的教習嬤嬤來了,還送來了不少東西,說是……”

她紅了臉,低頭小聲道:“說是晚上娘娘與皇上,用得上。”

薑晚琬心頭一震!

他今生,竟還是要用這樣惡毒的法子來對付她!

可她又怎肯再與他圓房?就是被他多看一眼,她都覺得令人作嘔。

玉清雖有些羞澀,但到底為主子開心,又雀躍道:“娘娘,您也快準備著吧。教習嬤嬤說,您可以先沐浴更衣,這寢殿裡頭,還需好好佈置一番呢!”

薑晚琬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了拳,仍止不住微微顫抖。

她要如何才能躲過今夜的侍寢?如何才能躲過今生都不受他這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