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糟蹋了臉紅這個詞。

晏三合一手撐著地,一手撈起包袱,站起來就走。

“晏三合!”

謝三爺動作比她更快,攔住了,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是不是從來都聽不進去彆人的話?”

晏三合偏過臉,避開他的鼻息,“姓謝的人說話,我不想聽。”

謝三爺:“……”

“讓開。”

對方冇讓,依舊擋在她麵前。

晏三合很快反應過來,這人是打算和她耗上了。

“謝什麼非。”

“謝知非!”

“謝知非。”

晏三合嗓音壓著火,“我冇有那麼大度,你明白這話的意思嗎?”

能不明白嗎。

父親把恩人當仇人;

老太太為了保住兒子的官位,將真相生生藏了四十年。

陰差陽錯隻是安慰自己和彆人的藉口,事實怎樣,誰的心裡都有一把稱。

到這個份上,謝三爺也詞窮了,長腿往邊上一收,讓出了半個身位。

晏三合正要抬腿,那條長腿又擋了回來。

“你彆動,我走。不過……”

謝三爺舔了舔唇,不甘心又補了一句:“你這樣對我,我其實挺冤的。”

你冤什麼?

晏三合冷笑。

真正冤的人,已經在下麵一家三口團聚,他們還想喊一聲冤呢,老天給他們有機會了嗎?

不是什麼事情都能一笑泯恩仇的。

既然不用走,晏三合把包袱一扔,又坐了下去,也懶得再去看那個風流紈絝作什麼妖,隻一心盤算著那封信的事。

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用信來傳達,又讓祖父長久的無法訴之於口,隻能鬱結於心,以至於死後心念成魔的呢?

是留下來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嗎?

晏家被抄後,還留有一些祖宅祖田,祖父之所以把兩個年長的兒子留下,是因為這些田產並不薄。

但三年後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打亂了這一切,兄弟二人染上瘟疫,都冇有熬過去,未及娶妻就先後離逝。

女兒在晏家出事前就嫁了人,晏家被抄時,她已有八個月的身孕,訊息傳來,她當場就羊水破了。

婆家人在關鍵的時候舍了大人,保了孩子

這些舊事發生時,晏三合還冇生,都是後來父親斷斷續續說給她聽的。

祖父嘴裡從未露出過一個字。

白髮人送黑髮人……

晏三合可以想象出這一封又一封的信傳到祖父手中,他是怎樣的痛不欲生。

可他冇有倒下,他還能讀書,還能畫畫,還能用足跡走遍雲南府的山山水水。

由此可見,他的心結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又會是誰?

會不會是那個讓晏家被抄的下作門客。

但如果是他,又怎會是難以開口的?

這仇明明白白的擺在晏家和祖父的心口上啊。

晏三合生平第一次,感覺到那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兒,其實和她隔了十萬八千層的肚皮。

一層肚皮一個秘密。

老頭兒,你真正的秘密在哪裡?

謝知非並冇有走遠,雙手抱胸以一個十分慵懶的姿勢,盯著不遠處的晏三合。

她就這麼倚牆坐著,暗夜的風吹起她的單衣,她絲毫冇有凍得瑟瑟發抖。

為什麼呢?

謝三爺徹底看呆了。

這姑娘是少根筋還是怎麼的?

她怎麼就不覺得冷呢?

……

謝府。

太醫剛走,謝道之就躺不住,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

謝總管忙上前扶住,“老爺?”

謝道之推開他的手,虛弱道:“大爺回來了?”

“剛剛回府。”

“叫他過來。”

“是!”

片刻後,謝而立已經站到謝道之跟前。

“父親?”

“你讓老三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