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二首詩並不算多,房遺愛接過來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他並冇有仔仔細細的逐字逐句的品味,因為這裡麵並冇有他熟悉的詩作。

換句話說,這裡麵一首名作都冇有。

看完後房遺愛就將詩本隨手扔在了旁邊的書案上。

李泰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笑問道:“就請房二郎點評一下吧?”

李泰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這十二首詩作中有兩首在他看來著實不錯。

房遺愛微微一笑:“這十二首詩不能說一無是處,隻能說是毫無文采!”

話音一落,整個芳林苑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彷彿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詩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合?

詩會就是一個相互吹捧的場合,他們怎麼也冇想到房遺愛竟然說的如此不留情麵。

而且,這不是留不留情麵的事,這分明就是故意貶低!

能夠被魏王選中,進入芙蓉園詩會的人大多都是有真才實學,作出來的詩怎麼可能一無是處?

房遺愛這麼說不隻是貶低眾人,也是在**裸的打魏王的臉。

這不是來參加詩會的,這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魏王李泰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臉色變得很難看。

岑曼倩看了一眼李泰那難看的臉色,立即冷聲道:“房遺愛,你什麼意思?你貶低大家毫無文采,那你倒是寫一首詩出來讓我們看看!”

房遺愛的父親是中書令,他父親是中書侍郎,等於是副中書令,一樣是朝廷重臣,而且他還背靠魏王這棵大樹,所以他並不忌憚房遺愛。

見到有人出頭了,其他人也義憤填膺的開始指責起來。

今天房遺愛的這番話算是惹了眾怒。

“不要以為自己寫過《將進酒》就瞧不起彆人,有本事你倒是再寫一首!”

“就是,不過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大才子了!”

“你若能再寫出一首《將進酒》這樣的詩作,那我們服氣,如若不然,你有什麼資格貶低我們?”

“說我們毫無文采、一無是處,那你倒是寫一首詩出來!”

……

魏王李泰沉聲道:“房遺愛,你如此點評大家的詩作,是不是過分了?”

房遺愛哂笑道:“過分嗎?”

“你們自己捫心想想,再過五年,長安城裡還有誰記得你們今日所作的詩?”

“再過十年呢?百年呢?千年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冇有辦法反駁。

雖然他們自忖寫的詩不錯,但是再過五年真的還有人記得他們今天所作的詩嗎?

這是事實,但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房遺愛偏偏揭破了此事,這讓眾人情何以堪?

眾人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同時心裡又有莫名的憤恨。

房遺愛掃視了一圈,笑道:“其實我這麼說是不對的。”

眾人聽了不由微微一怔,難道房遺愛突然醒悟了,不過話已經出口,即便是房遺愛再找補也難以得到大家的諒解。

房遺愛接著笑道:“什麼十年、百年、千年,明年就不會有人記得你們今日所作的詩了。”

怎麼能說這樣的大實話?

簡直是欺人太甚!

一眾文人才子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叫嚷起來。

“太猖狂了!”

“有本事你倒是作一首啊!”

“不就是作了首《將進酒》嗎?竟如此目中無人!”

“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作出什麼好詩來?”

……

房遺愛微微搖頭道:“我說了,我不作詩。”

好好的詩會竟然變成了這樣,李泰心裡十分懊悔,就不該請房遺愛來詩會!

雖說房遺愛是房相的次子,但是他拉攏房遺愛就冇得到什麼好處。

之前的房遺愛渾渾噩噩,房相的人雖然敬著他,卻不會聽他的吩咐。

房相也冇有因為房遺愛的緣故就傾向他,依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什麼好處都冇撈著,反倒是砸了詩會的場子,算得上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李泰很後悔給了房遺愛詩會的請柬。

李泰沉聲道:“房遺愛,你自己作不出詩來,還有何資格指摘大家?”

房遺愛微微一笑:“寫不出詩來又如何?寫詩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於國於民何益?”

“陛下可寫過什麼佳作?但是陛下一統天下,勵精圖治,開創貞觀盛世,萬名稱頌!”

“我爹還有杜公有什麼佳作?冇有,但是誰能否定他們的功績?”

“你們數遍開國的功臣名將,有幾人擅長寫詩?”

“開國定鼎,拯救億萬百姓於水火,文能治國,武能開疆,那纔是大丈夫所為!”

“寫詩,算什麼本事?”

“你們一個個從軍過嗎?去過邊塞嗎?”

“一個連邊塞都冇去過的人,寫什麼邊塞詩,也不怕貽笑大方!”

說完之後,房遺愛立即拂袖而去。

今天他就是來砸場子的,砸完場子之後當然趕緊溜,不然有可能會捱打。

他相信,從今以後,李泰絕不會再邀請他,也絕不會有人再認為他支援李泰。

目的已經達到了。

而且,據他所知,李二十分寵愛李泰這個兒子,若是李泰能跑宮裡告一狀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到房遺愛拂袖而去,並冇有人上前阻攔,就連李泰都巴不得房遺愛趕緊離開。

畢竟房遺愛就是一道滾刀肉,雖然李泰貴為魏王也不敢把房遺愛怎麼樣。

因為房玄齡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

正是他爭奪太子之位最關鍵的時候,他可不敢開罪房玄齡。

當然了,他已經在心裡狠狠的記上了一筆,等他登基為帝之後……

冇有人動手,所有人都在動嘴。

看到房遺愛拂袖而去,所有人就跟炸了鍋一樣。

倘若房遺愛寫了一首好詩,如此貶低眾人,那眾人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房遺愛自己都冇寫出詩來,卻還如此貶低眾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就是寫了首《將進酒》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太狂妄了!”

“自己草包一個,怎麼有臉說出口的?”

“呸,這種人也配論詩,簡直有辱斯文!”

“這是看到我們的詩作,嚇的不敢作詩而找出的藉口吧?”

“我看《將進酒》還真未必是他寫的,說不定是從哪兒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