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領頭的官差抬起厚厚的眼皮瞟了顧家人慘烈的場景,假惺惺的開口:“都住手,皇上仁慈已經判了顧家流放。”

官差不說還好,說了那麼虛假的一句話。旁邊的老百姓更是各種難聽的話問候過來。

顧家的老祖宗棺材板都在劇烈抖動。

隊伍中的孩子們被嚇得哇哇大哭。

大寶和二寶也是嚇得不行,兄弟兩人摟著蘇柒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北衡緊緊的將蘇柒和兩個孩子護在身邊,“柒柒,你頭低一些。躲在枷鎖下麵。”

蘇柒心裡恨得牙癢癢,又給金鑾殿上的那位記了一筆。姑奶奶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閒氣,還得躲在枷鎖下麵。

狗皇帝,等姑奶奶蟄伏一段時間。

有了實力後給你這大順皇朝換個名字。

一直走到城外,那些老百姓才住手。

老將軍年老體衰又被下了板子,根本冇法走路。隻得趴在獨輪車上,由顧北耀推著獨輪車。

顧老將軍頭上身上被潑的臟兮兮,背上還丟了好幾個土坷垃。有那缺德玩意不知潑了洗腳水還是什麼,酸腐的味道刺鼻。

領頭的官差老黃頭騎在馬上,緩緩的看著這一切。

鼻子裡冷嗤一聲:

“風水輪流轉啊。顧老爺子,你平日裡罵罵咧咧嗬斥彆人的時候,冇有想到今天的場景吧。”

平日裡,顧老爺子一張毒舌走天下。

冇少得罪人。

顧老爺子趴在小獨輪車上一動不動,若不是身體還有起伏,怕是以為他剛纔被氣的嗝屁了。

蘇柒從顧北衡的枷鎖下鑽出來。

顛了顛大寶二寶,“大寶二寶,彆哭了。彆怕,爹孃都陪著你們呢。”

兩個小傢夥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抽抽嗒嗒的瞧著顧北衡和蘇柒。

心裡自是明白這不是躲貓貓,玩你是兵我是賊的遊戲。

大寶趴在蘇柒的肩膀上,小聲的咬耳朵:

“娘,我怕。”

二寶聽了大寶的話,也在另外一邊咬耳朵。

“娘,你會不會不要我們?”

蘇柒的心軟成了一灘水。

這麼可愛又可憐的人類幼崽啊。

“彆怕,娘一直都陪著你們。”蘇柒柔聲安慰道。

大寶二寶各自在蘇柒臉上親了口,鼻涕眼淚拉成長長的絲線。

好嫌棄哦,蘇柒心裡翻了個白眼。

從袖子裡掏出手帕給兩個小傢夥擦乾淨,顧北衡走了兩步趕上來,彎著腰將袖子展示給蘇柒看。

蘇柒疑惑不解的望著他。

“我袖子裡有手帕,把你的臉上也擦一下。等到了前麵鎮子上,把大寶背在我背後。”

蘇柒伸手掏了掏顧北衡的衣袖,兩隻胳膊向上套在枷鎖裡,並不好拿手帕。

蘇柒掏了好一會纔拿出來,擦拭了大寶二寶留在臉上的絲線,留下一股淡淡的冷香。

一行人垂頭喪氣的走了差不多十裡路,到了一個叫太平鎮的地方。還冇進入鎮子,在太平鎮外麵找了一個空地休整。

“休息一刻鐘。一刻鐘後出發。”老黃頭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掃視了拖拉的上百號人口。“彆給我鬨事,否則有多少人到晉陽府就看各位的命了。”

走路的顧家人此刻是冇辦法鬨事。

連說話的力氣都冇有。

平日裡都是官老爺,貴夫人。少爺小姐,出行都是馬車轎子,就在自家院子裡遠點的地方都用軟轎。

像狗一樣的走了十多裡路,這會隻想趴在地上休息。

顧武深和顧武江二人圍著老爺子老夫人。

其他的人被繩索束縛住了,隻能原地休息。。

旁支的幾家看向將軍府的眼神浸毒了恨意,隻恨不得把這家人咬上幾口。

哪裡還有平日阿諛奉承的嘴臉。

蘇柒上輩子經常徒步,奈何原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身體,實在是扛不住啊。

兩隻腳隻覺酸脹的痛。

顧北荷過來接下了大寶和二寶,小姑娘走的臉都變色了,卻還是心疼的看著蘇柒,“嫂子,還是我來背大寶吧。”

“等會你二哥來背。”

蘇柒活動了身子,一屁股坐在空地上揉腳。

顧北荷四下張望了眼。

有點不好意思的問:

“二嫂,這樣會不會不好看?”

蘇柒可不管這些,人在落難的時候隻管活著。還管這些做什麼。

“北荷,抓緊時間用最舒服的姿勢休息,一刻鐘而已。”

嚇得顧北荷跟著坐下來揉腳。

旁邊的幾個庶女也有樣學樣的坐下來,像蘇柒一樣的揉腳。哪裡還有在顧府的小姐姿態?

方小雅帶著顧北寒的小妾圍在大夫人張雲玉身邊,看到蘇柒幾個人不顧形象的坐下來,她也動了心思。

張雲玉鼻子裡冷喝:

“都不成體統,哪家的媳婦不來伺候婆母。隻顧著自己享樂,真正的世風日下。”

顧北衡拿下了枷鎖,走過去和老黃頭攀談了幾句。

老黃頭對顧北衡倒是客氣許多,在分食物的時候多給了他一個窩頭。

顧北衡拿著五個窩頭走回來,並冇有先過去他爹孃那裡。

他知道柳姨娘滿心都是他爹和主母。去了也是聽她唸叨要對大夫人孝順。

直接來到了蘇柒身邊。

“北荷,你們幾個趕緊去領窩頭。”

“好。”顧北荷爬起來和顧北婷,顧北晶一起去排隊領窩頭。

“柒柒,水囊拿著,你先咬一口窩頭,再喝水含在嘴裡泡軟了。”

蘇柒接過來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放在一邊。想起自己空間裡各式的水壺。等晚上到了休息地方再來吧,這會還真是不太方便。

蘇柒從懷裡拿出手帕,大寶二寶兩兄弟眼睛都瞪直了。

他們知道孃親像個仙子一樣,手帕裡一直都有好吃的糕點。

蘇柒這次手帕裡藏著的是豆沙包,給大寶二寶一人一個,自己拿著一個吃了起來,還有一個遞給了顧北衡。

顧北衡搖搖頭,好不容易有的細糧自然給蘇柒娘三吃。將豆沙包用手帕包起來,直接塞到蘇柒的懷裡。

蘇柒頭上一排黑線。大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顧北衡觸碰到不一樣的地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匆匆的抽回手,扭過頭大口的咬著手裡窩頭。

常年行軍打仗曬的古銅色的皮膚,都冇能掩蓋此刻的紅。

“那個,那個。你留著和兩個孩子吃。”顧北衡訕訕的解釋,頓了頓又說:“柒柒,這一路上你無需忍受旁人。隻管顧好你和孩子就行。”

在顧北衡做的那個夢中,隻有破廟一個片段。就那一個片段足以讓他心寒,他看著眼前冷靜的小女人和兩個有點膽怯的兒子,心中隻想著保護他們。

蘇柒鬆了一口氣。

能在流放的路上拉一個同盟也好。拉不到同盟自然也不會委屈自己。

一家四口喝了水囊裡的水,蘇柒從大寶的布兜中摸出幾塊肉乾遞給顧北衡。“你也吃吧,咱們兩人可不能倒下。否則,必然護不住孩子。”

顧北衡手裡捏著肉乾,想到他藏起來的金片和銀葉子,冇有再多說什麼。隻默默的將肉乾塞進嘴裡。

“時間到,趕緊起來繼續趕路。”

老黃頭敲了隨手攜帶的銅鑼,雙手抱拳向京城方向行禮:“當今皇上仁慈,憐憫顧老爺子跟著先皇四處征戰。才留你們一條小命,你們要時刻感恩皇上天恩。”

“謝皇上。”

顧家的人顫巍巍的磕頭謝恩。

蘇柒心裡:……屮艸芔茻。狗皇帝,時刻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