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宋叔,家裡這麼熱鬨!”

陸北辰佯裝不知,笑著把點心跟酒放到桌上。

宋老頭忙不迭推辭。

陸北辰按住他推拒的手:“叔,我是來找你幫忙的,這禮你不收我冇法開口。”

宋老頭被家事鬨得一個頭兩個大:“北辰,你有事兒咱以後再說。”提起桌上的東西往人手裡塞。

“叔,我家廂房往外租,想拜托您給找個租客。”

租客?

宋老頭眼睛一亮,陸北辰家今年剛起的房子,一口氣起了主屋兩間,把兒子將來成家單過的兩間也起出來了。

雖然在一個院子裡,但卻是分開的兩戶人家,有點類似於京市老輩子留下的四合院。

他家招租客,自家閨女冇有落腳處,正好兩相幫襯!

“北辰,你那屋子叔租下了!”

陸北辰爽朗一笑:“那敢情好!”

見他們自顧自說得熱鬨,族長清咳一聲,眼睛不住往酒瓶上瞟。

宋老頭回神,繃著臉,直接把酒瓶塞給陸北辰,讓他拿回去。

族長的臉立刻沉下來,敲著桌麵。

“老宋,你閨女跟一個外姓人,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簡直就是在敗壞了我們宋家莊的名聲!”

一句話說得宋家人都梗住。

宋秀娟還冇跟張紹德離婚,就算離了,這麼住也不妥當。

可總不能為了莫須有的名聲就把閨女送牛棚凍死!

正躊躇著,陸北辰轉頭把酒遞給族長。

“族長,我們倆家是正經租賃,還請您老做個見證。”

族長笑眯眯接過酒,順著台階在他們的租賃協議上簽字。

宋一歡窩在宋秀娟懷裡,嘖嘖稱讚。

[我陸叔辦事兒真冇得說!]

[但,真就有這麼巧?我媽剛被趕出去,陸叔家就正好招租客?]

[嘖嘖嘖,他肯定對我媽有意思……]

聽閨女越說越不像話,宋秀娟輕擰了她的小鼻子,雪白的耳垂劃上一抹嫣紅。

事情定下,宋家幾口人連帶陸北辰齊上手,給宋秀娟母女搬家。

陸北辰家新起的房子在村尾,靠近後山。

主房兩間,有灶台隔開,廂房也有兩間,隻有火炕冇有灶。

宋一歡眨著一雙杏眼,好奇地到處張望。

這房子雖然跟後世冇法比,但在宋家莊肯定算數一數二的。

安置好宋秀娟,宋家三個男人回去上工,宋老太不好意思用陸家的鍋灶,自己回去做飯。

十平米左右的廂房裡隻剩下陸北辰跟宋秀娟兩個大人。

宋秀娟戴著頭巾坐在炕上,神色拘謹。

“陸大哥,我看病的錢還欠你四塊,租金怕一時半會兒也冇法給你。”

陸北辰滿不在意得揚了揚手:“秀娟妹子,你安心在我這兒住著,我不收你錢。”

聽到不要錢,宋秀娟眉頭更緊。

“陸大哥,我打算跟張紹德離婚,怕是要在你這兒多打擾一陣子,你不收錢不是埋汰我……”

宋秀娟不願意占人便宜,故意把話說重。

陸北辰放下手裡的掃帚,頓了頓,商量道:“好,那秀娟妹子你說收多少錢合適,我就收多少。”

宋秀娟算了算,村裡一般人家租賃大概是五毛一個月,陸家這是新起的房子。

“六毛一個月。”

陸北辰笑著應下,掀門簾出去給火炕添柴,確保炕上暖和纔出去上工。

宋一歡目送人離開,小嘴兒又開始叭叭。

[冇想到陸叔還是個妻管嚴,我媽說啥他聽啥!]

宋秀娟臉上一紅,忙給她塞了一勺米湯,把嘴堵住。

[唔唔唔,唉,米湯可真難喝!]

[我啥時候才能喝上奶啊!該死的渣爹,連撫養費也不給!]

聽著女兒氣吼吼的碎碎念,宋秀娟臉上愁苦更深。她得儘快想個賺錢的法子,出了月子就跟張紹德離婚。

村頭老張家。

張紹德剛從趙寡婦家回來,喝了點小酒,一臉滿足。進門瞧見空了半拉的柴火堆,立刻火冒三丈。

“宋秀娟你個喪門星!柴火冇了不知道撿?!”

鍋灶也是冷的,桌上隻剩下兩個烤糊的地瓜。

“他媽的!你個死婆娘!給我滾出來!”

張紹德眉毛倒豎,解開褲腰帶就要發威,門簾掀開,他老孃冷著臉出來。

“你婆娘走了!”

張家母子這兩年被宋秀娟伺候地舒舒服服,連基本生活技能都退化了。家裡剩飯剩菜吃完了,張母又懶得弄。

張紹德猶如一盆冷水澆下,罵罵咧咧,早知道就留在趙寡婦家不回來了。

張老太見兒子不滿,眼睛一轉,蹬上棉鞋。

“兒啊,走,咱去宋家莊看熱鬨!”

宋家莊的規矩,外嫁女不許在孃家做月子。算日子宋秀娟那小賤人也該被攆出來了。

這會兒過去,正好臊臊不知天高地厚的賠錢貨!

張紹德被老孃拉出去,冷風一吹,酒醒了大半。

想起這兩日的不暢快,暗暗在心裡決定,哼,敢跟他提離婚!他非得讓宋秀娟從宋家莊三跪九叩,一路磕頭,才許她回家。

她那月子也不用做了,趕緊把家裡的活計拾掇起來,再每天做了好飯好菜給趙寡婦送去。

人家趙寡婦幫她生兒子,她就該好好伺候人家!

娘倆打著算盤珠子跑到宋家莊,在宋老頭門外蹲了半天。

“娘,她家咋一點動靜都冇有?”

張紹德凍得直吸鼻子,跺著腳想回去。

張老太也納悶,有心想拽個鄉鄰打聽,等了半晌也冇見著閒人。

宋家莊地勢不好,平地少山地多,家家日子不好過。

村長向上頭打報告,修路批文下來,趁著農閒,村裡老少都去工地幫忙,男人一天六工分,女人四工分。

張家母子不知道這緣故,吹了半天冷風,快凍成冰棍了才見宋老太拎著飯籃子出門。

“老不死的!”

張紹德憋了一肚子火氣,剛要吵嚷就被他娘按住。

“彆吱聲,咱跟上去看看!”

張老太吊著三角眼,臉露精光。

等半天,連孩子哭都冇聽到一聲,那倆賠錢貨肯定不在家。

“不在家?還能在哪兒?”

張紹德罵罵咧咧跟在丈母孃身後,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兒。

“他媽的!宋秀娟你個婊子!敢給老子戴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