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意剽竊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老爺今天這是怎麼了,突然冒出這麼個主意來,也不商量就開工。老管家好意的提醒了一句:“老爺,現在正是農忙,是不是等一等再說。”
“咱家不是還有些存銀嗎?拿出來雇人種地,大家就給我準備工坊。”張書堂是鐵了心,絲毫不為所動。他這種態度讓大家更是狐疑了,隻不過老爺如此堅持,他們也不好再勸,隻能由著他了。
按照朱聿鍵的設計,張書堂命人在二層小樓裡建起了熔化爐,用以冶煉各種材料。為了防止泄密,他將兩層樓的人分開,從小樓兩側的不同通道進出,樓上趙六負責專門投料,樓下張老三負責熔鍊和成型,加上原材料買賣讓老管家張叔一手包辦,這樣可以保證三個方麵的人都很難偷到完整技術。
對於殿下托付的事情,張書堂不敢怠慢,他連送飯的事情都托付給了牢頭阿四,自己則帶著人安裝熔爐和管線,忙碌了兩天才完全做好,隨後他們開始試製玻璃了。
二樓的人負責向熔爐內投料,張書堂則是全麵指揮,他給幾種原料編了號,直接告訴他們什麼時候投幾號料,這樣就更加避免泄密了。隨著石英、長石等物相繼投入坩堝,家丁們賣力推動起風箱,讓火力持續加大。
溫度越升越高,石英等物都變成了火紅色,很快硼砂等物品都加了進去,融化的紅色溶液在迅速變得純淨起來。看看幾種石頭已經都變成了液體,張書堂指揮著家丁們,用長長的火鉗將坩堝夾下來,把溶液倒入早已準備好的陶範之中,等著它冷卻。
隨著溫度不斷降低,玻璃上的火紅色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類似於淡綠色的純淨平麵,看得其他家丁嘖嘖稱奇。他們不知道此為何物,更不知道其價值,他們唯一的感受就隻是漂亮而已。
麵對這塊玻璃,張書堂卻相當震撼,想不到朱聿鍵年紀輕輕又冇有什麼經驗,竟然真的找到製作玻璃的方式,真是堪稱奇蹟。就算這樣的一位殿下無法當上唐王,憑藉這樣的工藝跟隨殿下,他的錢途也會非常光明,總好過挨著上官的氣,在推官這樣的任上苦熬。
等到玻璃完全冷卻,張書堂趕快讓人將玻璃從陶範中拿出來。他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這塊玻璃有半指厚,底麵並不十分平坦,這是由陶範所決定的,但總體上來說還算乾淨透亮。
玻璃雖然是兩邊透亮,卻無法照出人影,但張書堂聽朱聿鍵說了,那樣的工藝並不困難,所以他也不著急,現在最要緊的是給朱聿鍵看看,是否可以繼續生產。
“殿下,殿下你快看看。”張書堂風塵仆仆的趕到了朱聿鍵的囚室,卻發現朱聿鍵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原來這幾天張書堂冇有過來聊天,朱聿鍵卻一點也冇有閒著。
他害怕日久年深記憶模糊了,所以在努力將所有知道的圖紙都畫下來。隻是機械的圖紙並非那麼好畫,一台機械除了總圖和剖視圖以外,還需要將各種零件畫出林林總總的圖紙,一台結構簡單的往複式蒸汽機,如果畫成詳細的工程圖紙,也需要數十張之多。毛筆畫圖不易,要比以前的繪圖鉛筆難上許多,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所以這幾天朱聿鍵都畫圖到很晚,昨天更是挑燈夜戰一直畫到昏睡在桌上。
看到朱聿鍵的模樣,張書堂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努力,又如此有才氣的宗室,如果他能夠入繼大統,說不定能夠轄製如今越來越勢大的九千歲魏忠賢,那樣大明纔有希望。
不忍打擾朱聿鍵的睡眠,張書堂打算等他睡到自然醒。閒來無事走到桌旁,好奇於那一大堆圖紙,張書堂拿起一張看了起來。這些專業的圖紙,就算放在後世也冇有多少非專業人士看得懂,更何況明末一個不知機械學為何物的張書堂,所以他看了半天仍不得要領。
一張張翻看下去,張書堂完全看不懂,不過在製作出玻璃之後,他已經對朱聿鍵有了絕對的信心,他認為隻要是朱聿鍵畫出來的,應該都是非常有用的東西。因此他雖然看不懂,卻能耐著性子,一張張看了下去。
忽然一張寫滿漢字的紙引起了張書堂的注意,他講那張紙拿起來,發現上麵寫著一首詩。“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張書堂忍不住讀了出來,他的眼睛越讀越是閃爍出精芒,到了最後他忍不住出聲讚歎道:“好詩,果然是好詩,氣勢磅礴又不失悲天憫人,充滿了百折不撓的氣勢。”
“啊,怎麼回事?”張書堂的聲音太大,終於將朱聿鍵驚醒了。他茫然的抬起頭來,揉了揉尚有些迷糊的雙眼,這纔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張書堂。
朱聿鍵直起身子,這才發覺昨天趴在桌子上睡得非常不好,現在他的膀臂發麻腰痠背痛,就連脖子也僵硬無比。起身活動著身體,朱聿鍵湊到張書堂身邊道:“張大人在看什麼?”
“殿下醒了。”張書堂見到朱聿鍵醒來,連忙對著他拱手施禮。
“讓張大人見笑了,我昨晚畫圖太困就睡在了桌子上,快請坐吧。”朱聿鍵讓張書堂坐下說話。
張書堂卻笑著拿起那張紙說道:“剛纔見殿下睡得沉,下官鬥膽看了殿下的詩作,果然大氣磅礴非尋常人之所想。”
“這……”朱聿鍵臉上一僵,他本來隻是試試自己的毛筆字,所以順手寫了龔自珍的雜詩,並非存心抄襲。不過這首清末的名詩放到明末,自然就成了他的原創。他很想說自己隻是抄來的,不過看著張書堂他異彩連連的眼神,他又不好說出口,最後也隻能默認了。
朱聿鍵心中在默默祈禱,龔自珍老先生可千萬不要介意自己的無心之失,如果非要他補償的話,隻能為大明覆興多多努力,不讓老先生彆再為國家危亡而鬱悶了。朱聿鍵也算是誠心悔過,至是他似乎忘記了,龔自珍憂心是清朝人而非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