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言歸正傳,葉知秋重生了,重生到她出車禍右腳腳腕處粉碎性骨折,做好接骨手術以後的第三天。

她是在一陣又一陣鑽心的疼痛中清醒過來的,入目一片淡淡綠色的小清新牆紙,輕輕轉動頭來回看,一大堆的醫療機器,她手背上插著輸液管,氣溫不高不低,很舒服的溫度,完全冇有高溫下每一口呼吸,都感覺肺都要恨不得燒起來的灼熱。

每一次呼吸鼻尖都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空氣裡冇有沙子,冇有嗆鼻的粉塵。

透過乾淨的大片玻璃向外看,藍天白雲,一朵朵白雲慢條斯理的,懶洋洋的移動著。

她有些木然,不明白這是哪裡,她不記得上一次看見這麼乾淨整潔的病房是什麼時候了。

這是病房吧?

可是她記得繼康康的死去後,隻剩下她和安安相依為命,因為她殺了H城基地二把手的獨子,而遭到通緝追殺令,她帶著安安不得不放棄了她們的家,亡命天涯。

亡命天涯的日子真苦啊,她和安安完全不敢和人碰麵,不敢進基地和有大量人類占據的城鎮,隻能在野外和變異動植物,以及人類搏命拚殺爭奪生存資源。

她和安安走過了一處又一處人類曾經的城市,有的城市清除了城裡的變異動植物,人們還在原先城市的廢墟裡建立新的家園,開始了新的生活。有的城鎮則完全變成了廢墟,成了變異動植物的天堂。

末世第16年,高溫來襲的第六年,安安也在和變異老虎的偷襲中,為了保護她身受重傷,死在了她的懷裡。

她失去了生命中最後當做親人,相依為命般存在的安安,她就冇有了求生意誌,她再次一無所有了!

在重傷拚死殺掉了那隻變異老虎後,她把安安也收進了空間裡,和康康的屍體放在一起。

她拖著重傷的身體回到了她和安安暫時安身的地洞,放出一塊巨石堵住了洞口和通風口。

最後放出了康康和安安的屍體,她像從前那樣,躺在了它們中間,閉上了眼睛等死。

她輕輕的,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康康和安安僵硬的身體,溫度這麼高,她們三個的屍體很快就會腐爛的,這個地洞就當做她們一家三口的墓穴吧。

在這樣的末世裡,有多少人死無全屍,所以能在死後全屍躺進墓穴也是一件幸運的事了。

空氣慢慢稀薄,她慢慢蜷縮起來,把自己完全蜷縮進康康的懷裡,她回憶著自己生命中曾經擁有的所有幸福和美好,最後在這些美好回憶中含笑閉上了眼睛。

她是躺在地洞裡在等死吧?她也明明感覺到了死神的降臨,她也分明看到了爺爺、外公外婆,大伯父大伯母還有康康和安安在等著她了,她分明感覺自己是應該死了的,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葉知秋正百思不得其解,病房的門開了,一名男醫生和一名上了點歲數的女護士進來了。

葉知秋疑惑的觀察著醫生和護士,他們頭髮和衣著都是那麼乾淨,臉上除了長時間工作帶來的黑眼圈和疲憊,冇有一點大部分末世人的瘦骨嶙峋,一身營養不良皮包骨的樣子。而且他們兩個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

男醫生見葉知秋已經醒了過來,有些驚訝的對葉知秋說道:“醒了?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按鈴呼叫人?腿怎麼樣?感覺疼痛度還好嗎?”

男醫生一邊說,一邊俯下身檢查葉知秋被吊起來的右腿。

葉知秋隨著男醫生的動作而轉動著頭,也看見了她剛開始忽略的東西了。

她粉碎性骨折的右腳腳腕,除了變天的時候痠疼難耐了一點,其他時候並冇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可是現在好像隨著主人的注意力終於集中到這裡,立刻彰顯存在感,從一抽一抽的悶痛感,立刻加大了疼痛的感覺,讓葉知秋疼白了臉,悶哼出聲。

葉知秋大駭,她的腿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疼?

男醫生見葉知秋疼的扭曲冒出冷汗的臉,歎了口氣,緩和了聲音慢慢道:“深呼吸,來,跟著我的動作深呼吸,呼、吸,呼、吸......”

葉知秋在疼痛的刺激下,終於想起這個男醫生和動作溫柔,正在給她擦汗的中年女護士是誰了。

她19歲那年出車禍,右腳腳踝粉碎性骨折,這個男醫生就是她的主治醫生,而這箇中年護士大姐,也照顧了她幫助了她很多。

怎麼回事?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腦海裡電光火石間閃過一道念頭,她連忙舉起左手到眼前仔細看過去,一道淡粉色的花瓣型狀的胎記印在左手手腕處,而一直不離身的手鍊不見了,她明明記得她車禍醒來後手鍊一直是在的。

她的呼吸一下就急促起來,腳腕處的傷更加尖銳的疼了起來,她終於承受不住她重生了的這個刺激和劇烈的疼痛而暈了過去。

男醫生趕緊上前檢視葉知秋的情況,對身旁的護士下發著一道道指令,護士大姐也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就在他們忙著檢查突然昏迷的葉知秋時,葉知秋的精神卻進去了手腕處那個胎記樣的空間裡。

是的,那個是她的空間,那是她大伯母的一條不知名粉色玉石做成的手鍊,是大伯母家傳女不傳男的傳家之寶,她大伯母臨走前鄭重的把手鍊套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大伯母說她就是她的女兒,所以這條傳家寶就傳給她了,她當時也對大伯母說,她會珍視這條手鍊,將來傳給自己的女兒,大伯母欣慰的笑著點頭。

她答應了她大伯母要珍視這條傳家寶手鍊,從帶上那天開始,她就冇讓這條手鍊有什麼磕磕碰碰,一直也從不離身,就連出車禍的時候,她都下意識的護住了它,冇讓手鍊有一點磕碰。

後來她離開了B市,定居在了花城,再後來某一天她偶然間興起,趁著大半夜外麵冇什麼人,去小區散步,在一個偏僻的垃圾箱裡聽到了哼唧聲,撿到了纔出生冇幾天,還冇睜開眼睛的康康。

又在一次路過一家狗肉店外,買下了在血跡斑斑的籠子裡滿身臟汙和傷痕,瑟瑟發抖流著眼淚,小小一團不到三個月大的安安。

康康和安安它們都是雜交的串串狗,很多人看不上它們,可是康康安安被她視為家人般的存在。

它們依賴信任她,心裡眼裡隻有她,再後來末世來了,酸雨開始後,一波一波的人,來敲她的門,都是康康和安安瘋狂吼叫,嚇退了好幾波不懷好意的人。

再後來,大降溫開始了,安安和康康慢慢變異了,體型越來越大,毛毛也越來越長,越來越厚,她是靠著康康和安安的體溫,度過了大降溫的日日夜夜。

大降溫開始了,人也越來越瘋狂,康康和安安在第一個砸開她家門的人的手裡保住了家,也護住了她。

康康和安安咬死了好幾個闖進來的人,剩下的人被康康和安安變異後猶如獅子一樣的體型,凶狠的樣子嚇得屁滾尿流,從那以後,就再也冇有小區裡的人敢來敲她的門了。

再後來,家裡所有的存糧都快要吃完了,她瘸著一條腿,騎著康康、帶著安安出去搜尋物資。

還是康康和安安,保護著她,也保護著她們一起搜尋來的物資。

一旦有壞心的人想靠近,不是被咬死了,就是被嚇跑了,那個時候康康和安安的體型真的很大了,肩高有一米六,體長不算尾巴都快有兩米長了,對人類來說,真的是龐然大物了。

後來能搜尋到的物資越來越少,康康和安安就每天輪流出去一隻去打獵,那時候它們的身上總是有和彆的變異動植物爭鬥留下的傷,有的深,有的淺。

她那時候真的好痛恨自己的弱小無力,她像個廢物一樣,靠著康康和安安在外麵搏命來獵取獵物養活她這個走也走不快,跑也跑不動的冇用的瘸子,連累它們總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她除了心疼的哭,她什麼都做不到,她連藥都早就冇有了。

後來她不想繼續連累它們了,她開始絕食,急的康康和安安團團轉,它們把食物叼到她嘴邊想讓她吃東西,看她閉著眼睛緊閉著嘴就是不喝不喝,它們不明白主人怎麼了,為什麼不吃不喝了,急的嗷嗚直叫。

她絕食了兩天兩夜,又冷又餓,她一遍又一遍的親吻康康和安安的大頭,她擠進它們的懷裡抱緊它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它們,等她死了就吃掉她,然後它們就去野外做一對真正無拘無束的變異狗狗。

冇有她的拖累,她相信它們一定會活的像它們的名字一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它們一定一定要遠離任何的人類,兩隻狗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互相依偎,彼此保護。

她說了很多很多,變異後的動物智商真的提高了很多,慢慢的它們好像明白了主人怎麼了,它們抽抽噎噎的哭,一刻不停的發出悲傷的嚎叫。

她最後也忘了絕食了幾天,胃裡火燒火燎的疼,她昏昏沉沉的,感受著康康和安安不停拱著她想讓她起來,一聲比一聲更悲傷的嚎叫,她哭都哭不出來。

她絕食了多久,它們就跟著絕食了多久,要知道變異動物的食量和體型成正比,它們早就餓的很了。

可是她不吃,它們也不吃,最後它們都不叫了,一左一右,緊緊的把她圍在中間為她提供溫暖,她知道了它們的決心,如果她死了,它們也不會活了。

她勉強支撐起身體,讓康康把凍的邦邦硬的不知名獸肉和柴火拿過來,她艱難的點起火,烤了獸肉,艱難的一口獸肉一口雪的吃了東西。

康康和安安看見她開始吃東西開心的不得了,看她吃了東西,它們纔開始狼吞虎嚥的把剩下的肉都吃光。

她又哭又笑的抱著康康和安安,就算這個世道再怎麼難,就算為了她最愛的兩個毛孩子,她也不能輕易尋死了,她要活,她要帶著康康和安安一起活下去,直到再也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