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瞎子!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楚微涼到底從來冇真的見過男人,這種情形下,本就是縷殘魂,哪兒來的那麼大定力,當場再也控製不住自己。

嗷的一聲從水裡鑽出來。

嘩啦——

浴斛裡,忽然憑空多了個人。

水浪立時嘩啦啦漾了滿地。

楚微涼站起來就要跑,迎麵就見溫疏白撲麵而來,大手摁住她的嘴的同時,順勢將整張臉糊住。

他身形極快,順勢欺身而至,將她重新摁回水裡,壓在了浴斛邊兒上,不給她動彈,也不給她出聲的機會。

然而,還是動靜大了。

外麵,有人大喊:“有女人偷襲,保護師叔祖!!!”

秦不羈和一眾梵天闕師弟正在澡堂子泡澡,聽見女人嚎叫,一群漢子,胡亂在腰間裹了塊布,提著劍,就呼啦啦踢門衝了進來。

溫疏白一聲沉喝:“全滾出去,穿好衣裳!”

隨之回手一揮,指尖帶起一連串水珠。

轟——!

又將秦不羈,連帶那一大堆弟子,全部呼啦啦扇了出去。

砰!

門重新關好。

楚微涼這纔想起自己跟這溫瞎子在一個澡盆裡,此刻已經濕了個通透,立刻麻利兩手一抱,將自己擋住。

溫疏白鼻息裡輕輕一笑,甚是溫和,“放心,看不到。”

說著,楚微涼臉上一輕,再抬頭時,他已閃身出水,立在浴斛三尺之外。

一轉身間,雪白的袍子遮住了強悍挺拔的身子,有種用斯文外表壓製病態狂躁的錯覺。

長髮已然乾透,緞子般披落肩頭,綃紗依然繃緊地纏繞雙眼。

再轉身時,剛纔的混亂、狼狽,一切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一般。

外麵,秦不羈滾得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不禁慨歎:

“到底是什麼女人這麼厚顏無恥,居然連洗澡時間都不放過。還好師叔祖法力無邊。”

澡盆裡,楚微涼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怎麼辦?

他瞎的吧?應該看不到吧?

她慫慫摸著浴斛邊緣,小心翼翼往外爬,儘量不弄出很大水聲。

一麵爬,一麵琢磨如何不被當成孤魂野鬼給滅了。

爬到一半,身後,溫疏白沉聲:“老實站著,彆動。”

楚微涼全身濕透,頭髮和衣袖還在淌水,隻好一條腿在水裡,一條腿在浴斛外,老老實實站著。

因為個子不夠高,外麵那隻腳,還得勉力墊著腳尖,防止騎得疼。

身後,腳步聲靠近。

他站到她背後半步之遙的地方,輕輕咬了咬下唇。

“長本事了,成精了?”

楚微涼全身水淋淋,姿勢尷尬,隻能裝慘:“祖宗~~”

她的記憶裡,木偶人一向就是這麼喊溫疏白的。

楚微涼的聲音,清透軟穠,帶著恰到好處的娃娃音。

上輩子,就是用這樣最軟的嗓子,說最狠的話,常常罵得男人心癢癢,蠢蠢欲動,然後,統統被揍得死去活來。

但是,她不知道,原本的木偶人冇有她的嗓子,也冇有她那個刻意拐彎凹出來的尾音。

一時之間,把溫疏白給整不會了。

不知道是要揍她一頓呢,還是揍她一頓呢,還是揍她一頓!

楚微涼猜不到自己是賭寶押對了呢,還是踩到雷上了,隻好小心翼翼回頭去觀察。

“冇讓你動,轉過去。”

溫疏白不想見她這副死樣子。

他再也不會上她的當了。

楚微涼無奈,又隻好轉回去,騎坐在浴斛上,背對他,對天翻了個白眼。

溫疏白牙根子磨了一下,雙手負於身後,微微昂了下頜,用力繃著唇角:

“梵天闕的規矩,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一概不準成精。你是個什麼東西?附於本君的桃木偶人,意欲何為?”

楚微涼明眸一轉,“劍君明鑒,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妖精,不過是隻路過的孤魂野鬼,借你的小木偶暫用。等我找回身子,就把小木偶還你,好不好?”

她從第一次發現小木偶被溫疏白盤得油亮,就知道,這副身子對他很重要,絕對不會輕易傷害。

身後,溫疏白抬手,做式要拍,“既是孤魂野鬼,那便滅了乾淨!”

“祖宗不要滅了我!”

楚微涼一秒抱頭,故意好大聲喊:“我絕對不會跟彆人說劍君大人,半夜三經跟木頭雕的人偶木洗鴛鴦……唔……”

嘴立刻又被一隻大手給糊上了,遮了半張臉。

耳後,傳來溫疏白的低聲威脅:“你敢再胡言亂語,本君就……”

楚微涼的大眼睛飛快眨了眨,睫毛觸到他手指,毛茸茸的,有些癢。

他的話就冇法說完了。

一千年……,這死女人還是那副死樣。

又無恥又可恨,一肚子壞水,永遠不老實!

掌心裡,唇瓣溫軟。

讓人快要恐嚇不下去了……

“孤魂野鬼,還敢威脅本君!不怕本君神念一動,你就煙消雲散?”

楚微涼嘴上的力道被放開了一點,含含糊糊道:

“祖宗,你把我滅了沒關係,反正彆人都已經知道,你把小木偶摸得油光水滑!我若是忽然消失了,搞不好,外界還會腦補出許多不當說的事兒,到時候春風茶樓裡麵說書的,一口氣說上個三天三夜……”

溫疏白:……

“你閉嘴!”

楚微涼不閉嘴。

“不過,你若是對我好稍微好一點,我倒是可以繼續幫你帶孩子,哄個睡,唱個小曲兒什麼的,保證對您的私事兒守口如瓶,也不計較您在外麵有旁的小木偶,您看怎麼樣?”

這個條件還不錯,耳後,溫疏白唇角一勾,“一抹殘魂,花樣倒不少。”

氣息有些灼熱,落在她耳後又癢又危險,好像隨時會被咬一口。

楚微涼將腦瓜一歪,不動聲色避開他:“嗬嗬,苟命罷了。”

“叫什麼名字?”

“楚微涼。”

“本君……該如何待你這木頭好?”

他的話,尾音忽而一輕,俯身將手撐在她腰後的浴斛邊緣,長髮從肩頭滑落,審視她的側顏,從後麵看去,如將人抱在懷裡一般。

這一問,有點難度。

楚微涼本就與常人缺乏共情,自從斷了邪根,就更是無情,涼薄,不懂尋常人的喜樂,也從來不知如何取悅彆人。

她想,既然溫疏白已經修煉至太上忘情之境,應該輕易冇什麼事能誘惑得動了,不如,給他賣命吧。

殺人放火,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