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顧淵攤手,表示自己毫無頭緒。

他這一世雖然頂著個私鹽販子的出身,可自己剛剛穿越而來還不到兩個時辰,哪裡會知道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樓船是何方神聖?

“吃水挺深?這該不會是給兩浙路運糧的船吧?”韓世忠倒是被吊起了好奇心,又抓住那斥候細細盤問,“那船上可能看得見糧袋?渡口周遭堆得都是些什麼,都給我好好說說。你韓老子現在餓得是抓心撓肝的,要是這船裡再有幾個美姬……嘿……”

“不會是運糧船——潑韓五,你冇在江南長待。那些達官貴人都是拿樓船運些貴重金銀,拿來運糧卻是裝卸頗為不便,還不如找條平底烏篷船好用。”劉國慶冷冷打斷了這位西軍將痞的白日夢,“——至於你說的美酒美姬倒是說不定,不過就咱們這些兄弟,哪怕真的有,又還能剩下多少氣力享用?”

“嘿嘿……我也就是想想!這個時候了,運得就算是金山銀山,都冇有一袋糧食管用。”

韓世忠這時候倒也不生氣,隻是擦著自己那柄長大的斬馬刀,嗤嗤地笑了一下。他想了想,又忽然朝著身旁二人低聲詢問,“人數比我們預想得多了點,怎麼樣,還打不打?”

“打——怎麼不打?”顧淵摩挲著刀柄,若有所思,“我隻是在想,汴京被圍四十日,這時候如何還有樓船敢北上抵近到離汴京如此之近的地方?偏偏又不及逃散落入了金兵手裡——這船主人到底是腦子實在不好使,還是他們那些女真韃子的運氣實在太好……”

“哎,顧參議你管他們運氣好壞作甚……這事情讓我們撞見了,便是我們的氣運。六十女真輕騎而已,我白梃兵包打了……”

他的身旁,劉國慶也已經躊躇滿誌。

這個白梃兵騎軍指揮剛剛苦戰得勝,這時候已經明顯有些打發了性,有些按捺不住,隻想用女真人的血來洗一洗他的刀。

“有兩位老哥在,摧破他們我不擔心。”顧淵看了他一眼,“隻是此戰卻不能叫一個女真人走脫……萬一叫他們回去招來女真大隊人馬,我們這點人馬可拖不走那麼多東西,好不容易吃下嘴的肥肉還要吐回去,我可不甘心……”

“小顧參議,怎地聽你這說法,把我們堂堂官軍說得跟馬匪一般。”韓世忠拚命地憋著笑,越來越覺得這小參議雖然長得文文弱弱,可做起事情來太特麼的對自己胃口了!

滿朝諸公、西軍諸將,麵對女真大軍哪個不是畏畏縮縮!誰還像他這樣,明明領得是一支剛剛死裡逃生的潰軍,這潰逃路上居然還想著順手牽羊,從女真人手中虎口奪食!

“怎麼——這種事情,你韓老哥就不想麼?”

顧淵微微一笑,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得逞的表情看上去簡直就如兩隻一起偷腥的貓。

……

大雪磅礴,可在鳳凰渡左近,卻有小股人馬伏低了身形,在雪中向前潛行。

他們排成一條稀疏的散兵線,連弓箭都冇有幾張,全集中在幾個自告奮勇的射手手裡,緩緩地藉著風雪掩護,向鳳凰渡口靠近。

顧淵從潰軍中挑了一百還有心一戰的甲士,與韓世忠一道領著,一直摸到了渡口附近一百多步的小丘後方纔停步。

重騎兵出動的動靜太大,他們便將劉國慶和他的白梃兵留在後麵做最後一錘定音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