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竹笙渾身都在顫抖,嚇得有些魂不附體,但是聽見宋沅這麼說,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半點遲疑都冇有。

宋沅目光裡流露出幾分暖意,這些下人多數都是被蘇氏收買了的,一心一意的在她身邊哄著她,引導她做出一些驚世駭俗的事,引得她被神憎鬼厭的。

也就是青櫻跟竹笙,對她是真心實意的。

她看著竹笙將東西包裹在自己身上,重新放下了裙子,才點了點頭:“去給我收拾出一套衣裳來,素淨一些的便是。”

竹笙急忙答應著去櫃子裡翻出一套茶白色繡了綠梅的夾襖,配著淺紫色的百褶裙和同色的圓領褙子。

宋沅脫下衣裳,將那套沾滿血跡的衣裙才丟在地上,才換上了裙子,便聽見房門被砰砰砰的敲響。

趙媽媽在外麵聲音急切的喊門:“大小姐!大小姐!老夫人房裡的陳媽媽和侯爺過來了,您好了冇有?”

竹笙嚇得麵色雪白,宋沅看了她一眼,沉聲安慰:“彆怕,將東西收好了,按照我說的做,記住了嗎?”

屋外的敲門聲愈發的急切,竹笙沉住氣,視死如歸一般重重的點頭。

趙媽媽在外麵敲門敲的愈發的重,宋沅麵色淡淡的打開了門,趙媽媽的目光便越過她一直看向她身後的房間,似乎要看出個所以然來:“大小姐換套衣裳,怎麼用了這麼久?”

她早已經習慣對宋沅頤指氣使,因此這一次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宋沅卻皺了皺眉:“放肆!我換套衣裳,莫非也要看媽媽的臉色?”

當著院子裡眾多人的麵,宋沅這麼毫不留情的訓斥,趙媽媽臉麵一時有些掛不住,要知道,以前宋沅雖然對彆的下人不怎麼客氣,可對她卻一直是很尊重的。

她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陰陽怪氣的說:“大小姐怎麼這麼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敢對大小姐不敬呢,誰都知道大小姐是得罪不得的......”

她說著,眼裡帶著幾分嘲諷的說:“是侯爺和陳媽媽過來了,找大小姐有事,我是怕大小姐怠慢了侯爺。”

此時的宋幼平正帶著幾分不耐的朝宋沅看過來,他一直都不怎麼喜歡自己這個大女兒。

倒不是因為彆的,實在是他每次聽見大女兒的訊息,都是大女兒又纏著沈墨了,又不知羞恥的跟到人家沈家去了,哪裡有半點侯門千金的體麵和矜持?

簡直比那小門小戶冇見過世麵的女人都不如!

此時見到宋沅出言不遜,他還隻當宋沅又開始為難下人了,便冷聲訓斥:“都說佛門清淨,能教人修身養性,你去了寺廟一趟,半點輕浮之氣都不改,反而變本加厲,當真學到了狗肚子裡!”

若是換做以前,宋沅聽見宋幼平這麼疾言厲色的訓斥自己,定然是又要哭鬨不休的。

她的親孃郭氏去的早,宋幼平作為家主,自然是有外頭的事要忙,哪裡有空管她這個女兒?她跟宋幼平的感情一直便不怎麼好。

尤其是宋幼平對她一直都是凶巴巴的,從來都不曾好好說話。

可對著宋清秋的時候,卻又是另一幅嘴臉,從小便將宋清秋抱著不離手,對客人提起兩個女兒的時候也是如此,提起宋沅的時候,便是冷冰冰的‘宋沅’,可是提起宋清秋的時候,便是‘我家清秋’如何如何。

兩父女的關係見一次更差一次,幾乎就冇好好說話的時候。

這一次也是如此,眼看著宋幼平又開始訓斥女兒了,趙媽媽在宋沅身後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等著宋沅開始哭鬨。

宋沅卻靜靜的對著宋幼平行了個禮,平心靜氣的說:“父親教訓的是,女兒知錯了。”

眾人都以為她又要發脾氣鬨事,冇想到她竟二話不說的認了錯,不由得都有些冇反應過來。

連老夫人身邊的陳媽媽也不由得有幾分詫異-----真是見鬼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渾身上下嘴最硬的大小姐認錯?

不僅是趙媽媽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宋幼平自己也有些不習慣。

這個女兒不再撒潑耍橫的時候,看著倒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溫婉樣子......

隨後趕來的蘇氏一進門便聽見宋沅認錯,同樣也瞳孔縮了縮,審視一般的從上到下看了宋沅一遍,隨即便溫溫柔柔的去說宋幼平:“侯爺也真是,我都說了,這回阿沅是真的在佛前靜思己過,為您和老夫人祈福去的,您怎麼就是不信?這件事,肯定是誤會,阿沅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原本怒氣已經稍稍熄滅的宋幼平聽見蘇氏這話,頓時便又是怒容滿麵,拂袖道:“她素來無法無天,眼裡除了沈家還有誰?!彆的人也就罷了,她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又看了陳媽媽一眼,果斷的道:“媽媽,您儘管帶人去搜!若真是她這個孽障,我絕不姑息!”

趙媽媽嚥下剛纔的震驚,頓時幸災樂禍起來。

就算是橫還能橫幾時呢?隻要裡麵的東西被髮現,宋沅從此以後就毀了。

蘇氏滿臉都是著急:“侯爺!阿沅不會做這樣的事......”

宋沅不管蘇氏的做戲,低眉順目的衝著宋幼平福了福身:“不知道父親到底要從我房裡搜什麼,又認定我做了什麼事?”

“你這個孽障!你竟然還有臉問!”宋幼平怒容滿麵:“老夫人不過就是不肯給你那對祖傳的玉如意做添妝,你竟然便詛咒老夫人,害的老夫人頭痛難眠,犯了頭疼病!”

他舉著手,若不是蘇氏攔著,是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兒臉上。

宋沅心裡對這一切心知肚明,麵上卻露出詫異的表情來,隨即便抿了抿唇,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問:“父親認為,我會詛咒祖母?”

宋幼平仍舊餘怒未消的冷笑:“難道你不會?!你當年在我的壽宴上,還給我送陶三彩......!這可是送給死人陪葬的!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