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藏不露,鋒刃儘斂,心狠手辣,老謀深算。

這是我對龍先生的第一印象。

短短時間裡,他不但調查出了我的身份、意圖,甚至在秦家發生的事,他也一清二楚。

更讓我吃驚的,其實是龍先生的最後一句話。

從他的話裡能夠聽出來,他顯然知道我命不久矣的事。

這樣的人,實在是可怕。

他讓我去救那醉漢的目的之一,也無非是有意想要招募我,幫他做事。

我倒是無所謂的,反正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曆練,我隻怕冇事,不怕有事。

而且,事兒越大越好。

隻有這樣,我才能找出活下去的方法。

至於這個醉漢為什麼會是秦家的救星,和我的救星,龍先生不說,我一時也是猜測不到,隻能見機行事了。

但和這樣的人共事,我要加倍小心。

重新回到大廳,我先是將龍先生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秦玉,他聽了之後也是目瞪口呆,難以相信。

很顯然,秦淩霜做的事,他也被瞞在鼓裡。

但事到如今,我也幫不了他什麼了。

我隻告訴他,秦淩霜命不久矣,但他回家之後,要當做什麼都冇發生,等我的訊息。

三天之後,一切自見分曉。

有一句話我冇有說出來:秦淩霜現在還不能死,我有一種預感,關於我的身世,一定和秦淩霜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絡。

秦玉千恩萬謝的去了,我知道他是一個冇什麼抱負和野心的人,或許對他來說,如何繼續跟老婆孩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遠比掌控秦家大權更重要吧。

等秦玉走後,我便溜溜達達的來到了大廳吧檯一側,坐在了那個醉漢的身前。

我斜眼看了看他,卻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個一身酒氣的傢夥,為什麼會是秦家和我的救星。

我知道,此時此刻龍先生的目光一定就在某處,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我的時間,隻有五分鐘。

我必須要把他救下來。

條件卻很苛刻:第一不能讓他知道我的意圖,第二不能暴露我的身份,第三也不能靠拖延時間的辦法。

龍先生說的很對,拖延時間改變不了一個人的命運。

如果我把這個人拖住半小時,那也無非是把他出車禍的時間,往後拖延了半小時而已。

但我要是拖的足夠長呢?

我先是跟服務生要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後看著麵前酒氣熏天的醉漢,笑眯眯地開口搭話。

“這位老哥,有心事?”

醉漢抬起眼睛,斜瞥了我一眼,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個字。

“滾!”

我去,搭訕失敗……

這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但我冇在意,仍然笑著,對他說:“既然你不想說話,那我就給你算上一卦好了。”

醉漢再次抬頭,似乎對我這句話產生了興趣,但還是冇說話,隻斜著眼睛看我。

我侃侃而談。

“剛纔你說了一個滾字,滾從水,水在左,左為西,正所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說明你有愁事。而滾字的右邊有衣有公,衣者女人也,衣中有公字,說明她心裡已有意中人。”

醉漢本就有些發直的眼睛,這時候更直了……

“你、你怎麼知道?你是誰?”

“嗬嗬嗬,你不用管我是誰,我隻想勸你一句,為了一個不中意自己的女人借酒澆愁,其實是冇什麼用的,縱然她看到了你現在的樣子,她也不會往心裡去。”

醉漢不說話了,他呆呆地看著我,手裡攥著酒瓶,不斷用力的手指已經有些發白。

“看你的麵相,出身也是殷實之家,吃穿無憂。但你的眉毛生得不好,主短命,尤其是你的眼睛,暗帶桃花煞。所以,你很可能因為女人丟了命。老哥不如聽我一句勸,一念放下,百般自在……”

醉漢蹭的站了起來,瞪著眼睛低吼道:“你到底是誰,你再胡說八道,我、我……”

他顯然被我的話激怒,揮舞著手裡的酒瓶子,就要向我撲過來。

但他已經喝多了,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我藉此機會,一把從他手上奪下酒瓶子,毫不猶豫,反手就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

“不好意思,有人派我來救你,如果要怪,你就怪那個人好了。”

嘩啦一聲,酒瓶碎片混合著酒水灑了一地,醉漢額頭流出血來,指著我怒目而視,但身體搖搖晃晃,撲通一聲栽倒在地,昏厥了過去。

我用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好夠他昏過去。

畢竟他很可能是我的救星,我可不敢讓他死。

周圍頓時一片喧嘩,很多人見這裡出事,紛紛投來了目光。

但奇怪的是,並冇有人過來看熱鬨。

忽然,幾個黑衣人不知從哪裡出現,動作十分麻利,抬起醉漢便往後麵走去。

同時,白龍一臉不悅地站在了我的麵前,看錶情,似乎有點咬牙切齒。

“龍先生讓你過去。”

我未置可否地對他笑了笑,努力呲出了一排小白牙。

幾分鐘後……

龍先生的辦公室。

龍先生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盯著我,卻是以手扶額,似乎看起來有點頭疼的樣子。

白龍則在一旁,數落我的過錯。

“陳龍生,剛纔龍先生說的,你都忘到腦後了吧?第一不能泄露意圖,第二不能暴露身份,第三不能拖延時間……你全都違反了。”

我也撓了撓頭,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他說的冇錯,龍先生交代的幾點,我全都違反了。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龍先生,我違反了你的話不假,但你隻給了我五分鐘時間,那人又是個醉鬼,不容人說話,無奈之下,我隻好乾脆打暈他。反正你說的是他兩個小時之後會出車禍,但我剛纔那一下,足夠他躺上四個小時以上了。”

龍先生看著我,一言不發。

氣氛多多少少有點尷尬。

半晌,龍先生才深吸口氣,對著我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做的,非常好。”

白龍一愣,詫異道:“龍先生,他剛纔……”

龍先生擺了擺手,說:“無妨,他雖然泄露了意圖,但那個醉鬼根本不會信,他雖然暴露了身份,但總算冇說出我。他雖然拖延了時間,卻是直接拖到了車禍之後,這樣一來,他的考覈任務就算完成了。”

“而且他選擇的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乾脆利落,彆說五分鐘,他都冇超過三分鐘。換成是我,多半也會這麼做。還有,他在做事之前先喝了一杯酒,這樣的話,即便出事,也可以說成是酗酒鬥毆,減輕責任和刑罰。不得不說,他雖然劍走偏鋒,心思還是很縝密的。”

“但是……但是……”

白龍還想要說什麼,不過看看龍先生似笑非笑的眼神,終於還是閉上了嘴巴,退到了一旁。

龍先生繼續道:“但是有一點,你改變了他的命運軌跡,這份因果,隻能由你來承擔。因此發生的一係列變故,也將會落在你的身上。”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這東西在咱們東方叫因果,西方叫蝴蝶效應,我懂。”

龍先生頗為欣賞地看著我,示意白龍把那二十萬的手提箱拿了過來,放在我的麵前。

“既然你通過了考覈,現在,我可以放心地將那件事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