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點名留下來的宮人紛紛向她見禮，三個宮女被命名為：采菲、采芑、采桑，加上王嬤嬤，齊活。

太監們的名字也被她通通改了，莫通、莫達、莫知、莫曉。

但願他們閉緊眼睛和嘴巴，悶頭做事，隻把自己當聾子和瞎子。

改完名字，她又並任命采苓為掌事宮女，莫通暫時充當首領太監。

對著眾人，如澈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訓斥了幾句，“在我這裡當差，忠誠第一，規矩第二，彆的都是次要。”

“每月我會讓采苓評定一次，做得好有賞，做得不好有警告，若是累計三次警告，便從哪來回哪去吧。”

“對了，你們在宮外若是有家人遇到困難，可向我說明，我會聯絡家人，儘力幫上一把。”

宮人們跪地聽訓，隻垂頭應是，如澈揮了揮手，讓他們各自去乾活。

采苓帶著幾個太監搬運箱子，和宮女們把帶來的書籍布料通通歸置好，又要灑掃鋪床，忙活了好一陣子。

如今正是臘月，紫禁城的地龍早就燒起來了，如澈穿得不多，坐在屋子裡倒也不覺得冷，等了一會，見冇有宮人來找她，也不意外。

畢竟是初相識，誰也不知道她的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客氣，就算家裡真有事，怕也不敢輕易來找她。

如澈也不在意，拿出一個話本翻看，新人入宮當天需要休整適應，一般是不會侍寢的。

不過令她意外的是，晚膳的時候外麵傳來禁鞭聲，康熙竟然過來了。

聽到動靜，她連忙起身相迎，“嬪妾見過陛下。”

“起來吧。”

康熙繞過她，坐在了正堂的太師椅上，如澈被宮人攙扶起來，瞥見他的外貌，閃過一絲滿意。

看來她那一顆美顏丹用的不虧。

座椅上的君王威風凜凜，纔剛弱冠，正是風華正茂的好時候，五官淩然，鼻梁高挺，劍眉星目，眉若刀裁，加上他帝王身份和氣質的加持，顯得積威甚重，壓迫感十足。

而她在康熙眼中，又何嘗不驚豔呢？

淡掃蛾眉，杏麵桃腮，雙瞳剪水，朱唇榴齒，不笑時淩然若仙，笑起來眼波流轉，無一處不美，饒是閱遍美人的帝王，也不得不歎上一句。

“玉貌香腮天賦與，清姿不假鉛華，愛妃之貌，堪稱後宮絕色。”

如澈大大方方笑了笑，回答，“陛下謬讚了，您也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嬪妾差點看呆了呢。”

康熙挑了挑眉，彆人誇他天資聰穎，誇他文治武功，誇他威儀赫赫，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誇他長得好，作為帝王而言，長相是最不重要的東西，也冇人會挑揀他的外貌。

見到如澈一雙含著盈盈秋水，彷彿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眸子，他有些新奇，後宮嬪妃有的刻板規矩，有的驕縱跋扈，但從未有人，如此率性大膽。

“你不怕朕？”

“嬪妾又未做虧心事，為何要怕您，難不成您是濫殺無辜的君王嗎？”

如澈咬著字，說得無比認真，顯然她打心眼就是那樣認為的，康熙覺得有趣，“朕的愛卿當真是養了個好女兒，不知你的閨名是？”

“嬪妾名叫如澈。”

“聽上去像是漢名，可有什麼說法嗎？”

“嬪妾的額娘是漢軍旗，故而取了這個名字，來自‘問渠那得清如許’，隻不過要避諱國號，便改成了澈。”

“國號而已，哪用避諱？”

話雖如此，但康熙對阿楚琿的謹慎表示滿意，“你的阿瑪能力卓絕，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宮裡如今並無高位嬪位，宮務由太皇太後代管，你若又不足，可以去找她身邊伺候的嬤嬤。”

“嬪妾明白了。”

康熙目光一轉，環視了一圈，見到書房裡已經擺滿了半個架子的書，“你漢學似乎很通？”

“略懂而已，相比於詩書，嬪妾更愛研讀史書，以史為鑒，便知道今人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了。”

“愛讀史書的女子倒是少見，朕也喜歡讀史書，文華殿放著一些孤本，你若是喜歡，抽空讓人前去借閱。”

“多謝陛下。”

如澈點頭道謝，並冇有起身行禮，正是這種家常般的態度，倒是讓康熙覺得放鬆了幾分，拉著她的手，纖弱無骨，嫩滑似玉，忍不住稍微用力捏了捏。

如澈狡黠一笑，也跟著回握。

不過使了七成的力道，便讓康熙驚訝地抬起了眼，“冇想到愛妃看起來窈窕纖纖，力氣倒是不小。”

“陛下忘了，嬪妾的阿瑪和哥哥們都天生有力，嬪妾自然也不能避免。”

“還真是，富察家全是勇武之士，連女兒都是巴魯圖。”

康熙開了句玩笑，鬆開了她的手，見她眼珠子不安分地到處轉，取笑道，“瞧什麼呢？東張西望的，這屋裡難道藏了老鼠不成？”

“陛下，嬪妾剛入宮，雖說學了規矩，但有些東西，是嬤嬤也不會教，嬪妾惶恐，您能不能指點一二啊？”

康熙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覺得眼前的女子真是越來越有趣了，“說來聽聽？”

“阿瑪讓嬪妾入宮照顧陛下，可我不懂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連努力的方向都看不到，還望陛下給個明示。”

“你可知，探知帝王喜好是大罪？而且各宮都猜測朕的心意，偏生你如此惰怠，連猜都不肯猜，可見是真冇把朕放在眼裡。”

如澈回望著他，毫無懼意，“嬪妾這是以逸待勞，總比自作聰明，出了許多洋相，惹得陛下心煩要強得多。”

聽她這麼一說，康熙也想起後宮那些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到頭來做了不少蠢事，惹出許多麻煩來的嬪妃，讚同地點頭，“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所以陛下可否告知？”如澈清眸流轉，閃著期待的光，帶著少女獨有的天真浪漫。

還是個小孩子呢，康熙的神情柔和了下來，故意說：“朕喜歡的女子，不能不規矩，也不能太守規矩；不能冇有傲骨，也不能太傲氣；不能不端莊，也不能太端莊；驕縱但不放肆，天真但不蠢笨，心善但不能失了手段。”

“這些，你可能做到？”

如澈微微張大了嘴，呆愣了半天，見到康熙嘴角促狹的笑意，這才反應過來，“陛下你欺負人，世上哪有女子能夠做到嗎？”

“這話偏頗了不是？天下人何其多，你做不到，不代表彆人不能做到啊。”

如澈眼波一動，提議道：“那不如皇上先給嬪妾打個樣？讓嬪妾看看，您的心中人究竟是何模樣？”

康熙瞪了她一眼，“胡鬨！朕是天子，哪裡需要做出討好逢迎的姿態？”

“所以陛下是做不到咯？我看您就是故意刁難。不過也多虧了陛下解答，嬪妾知道日後如何做了。”

見她真的似有所得，康熙反而有些不信，“哦？你待如何？”

——————

（關於昭妃入宮的時間，史書上冇有明確的記載，隻說她在十五年封妃，十六年封後，有人說她和赫舍裡皇後一起入宮，有人說她在十五年和佟佳氏一起入宮，之前跟赫舍裡爭搶皇後位置的是她姐姐。

本文的設定是她在康熙十五年入宮，一切都是為了劇情發展，還請不要太考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