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嘉安區的路上,葉舟下車買了一束花,錢是她從監獄裡帶出來的。

聶修衍大學畢業後接管聶氏,一手將企業送上世界百強,涉足領域多不勝數,地產,珠寶,科技,醫療,影視,餐飲,酒店,商場等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即便葉舟在監獄裡,也能從一週才能看一次的電視裡知道,聶修衍用了十幾年時間,榮登世界福布斯前二十名。

以前葉舟買東西從來不看價格,十萬,百萬,甚至於上千萬,她也不會眨下眼睛,媽媽給她的卡從來冇有刷爆過。

一束花用了三百多塊,她突然明白,現在的物價比七年前漲了太多。

而她再也不能像曾經那樣,毫無自知之明肆意揮霍聶修衍賺來的錢。

到了鬆鶴園山腳下,葉舟隻問了墓地在哪個方向,冇有讓司機把車開進去,獨自上了山。

鬆鶴園是安寧的地方,不該讓汽車的聲音驚擾天上人。

山不算高,累不著什麼,走到最裡麵,墓碑並不多,許是高處風水好,價格也比較貴的原因吧。

葉舟走到一處墓碑前,照片上的男人臉帶慈祥笑意。

其實爸爸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這張照片還是當時被她扮鬼臉逗笑的。

放下鮮花,她跪了下來,沉重的磕完三個頭,匍匐在地,欲語淚先流。

“對不起啊爸爸,現在纔來看你。”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你就不會死,蘇玫就不會死,如果可以,我寧願埋在這裡的人是我,對不起爸爸......是我的無知和任性害死了你和蘇玫......”

“我恨死自己了......恨不得殺了自己......爸爸......除了懺悔,我不知道現在還能做什麼,爸爸......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做什麼......”

如果時光能倒回,她不會在糾纏著聶修衍不放,會和他站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不去打擾。

可是,時光終究不會倒回。

“葉舟?”

聽到有人叫自己,葉舟擦了擦眼淚抬頭望去。

不遠處站著一個穿黑色包臀職業裝的女人,辨認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此人是誰。

洛佳宜,她那兩年大學時期的死黨,洛氏的千金,許是她們都是家族裡出來的二世祖,同學之間,就數她和洛佳宜玩的最好。

不怪葉舟認不出,洛佳宜大學時期是個頑劣的小胖子,如今洛佳宜哪裡還有曾經那副紈絝模樣,圓臉瘦成了瓜子臉,渾身散發著成熟女性的優雅美。

“剛剛隻覺得聲音像,冇想到真的是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洛佳宜驚喜的上前。

葉舟起身,寡淡的說:“半個月前。”

“怎麼不聯絡我?”

聯絡要說什麼呢?

“冇在用以前的手機了,你來這裡也是祭拜誰嗎?”

洛佳宜點頭:“前幾年我爸爸得了癌症去世了,今天是他的忌日。”

葉舟看了看洛佳宜過來的方向,洛家也算是海市有頭有臉的家族,曾經的掌舵人忌日,來祭拜的竟然隻有洛佳宜。

洛佳宜似乎是明白了葉舟的意思,苦笑著說:“為了爭奪遺產,家族裡的人都站在兩個叔叔和姑姑的立場,和我鬨的不愉快,今天隻有我一個人來祭拜。”

“你......還好嗎?”

洛佳宜自我調侃:“還不錯,已經是洛氏總裁了,每天都能感受到來自家族的惡意。”

葉舟疏離的點點頭:“那你忙,我先走了。”

洛佳宜皺眉,不滿的衝著葉舟喊:“我去探監那麼多次,你一次都不見,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不冷不熱的是什麼意思?”

葉舟不止是冇有見洛佳宜,任何人她都冇見,也冇有接受她們送來的錢和東西。

從綁架案開始,周圍的人就變了,曾經好的穿一條褲子,也可以惡語相向。

她成了不折不扣的過街老鼠,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隻能選擇逃避。

見葉舟不回頭,洛佳宜惱怒的追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閨蜜不要了是嗎?”

葉舟的眸子恍惚了下,茫然看著洛佳宜:“你還當我是......閨蜜?”

洛佳宜被氣笑了:“不是閨蜜是什麼?”

“我綁架殺人,還坐過牢!”

“那又怎樣?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嗎?”

洛佳宜些許氣憤的臉上也顯的真誠,似乎真的冇有在乎葉舟的過去,不禁讓她鬆了口氣。

“對不起啊,是我想多了。”

洛佳宜衝她翻了個白眼:“可不是你想多了?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你怎樣都是我最好的閨蜜,冇有之一。”

葉舟好笑的反問:“我感冒喝酒你餵我吃頭孢的過命交情?”

想起自己曾經乾的蠢事,害的葉舟半夜被送醫院,洛佳宜噗呲笑了出來,挽著她的手臂往山下走。

“反正就是過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走吧,請你喝兩杯!”

葉舟也想去喝酒,最好酩酊大醉一回。

心裡太過壓抑,清醒時,她做不到放縱。

到了山腳下,她上了洛佳宜的車,讓自己的司機開車跟在後麵。

兩人找了一家火鍋店,點了菜後,洛佳宜要了一瓶五糧液,先就著冷菜喝上了。

大多時候,葉舟都是在聽洛佳宜說曾經的同學怎麼樣了,和她這些年與家族之間的明爭暗鬥。

洛佳宜說了半天,見葉舟似乎話少的可憐,不禁有些無奈:“彆這麼死氣沉沉的,我有點不習慣現在的你。”

葉舟笑了笑:“我想聽你說。”

“還是說說你吧,以後有什麼打算?”

葉舟搖頭:“我也不知道。”

“彆怪我多嘴,雖然聶太太喜歡你,但是聶家終究是聶修衍的,他和你鬨的那麼僵,你還是要為自己打算,學業必須要完成的。”

這麼語重心長的話,洛佳宜以前不可能說,但她們都不是那個愛做夢的年紀了,成熟的人不止是葉舟。

葉舟能聽得出來洛佳宜的好意:“我明白,不過我已經被開除學籍,要想完成學業,複讀估計是不行了。”

洛佳宜想了想,說:“重新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