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陽市水利局科員李睿年僅二十六歲就當上了副科級乾部,在當地算是個年少得誌的官場新進。

可最近兩年來他的仕途之路並不順利。

原來,一直提攜他的老上司退休了,而新來的女上司又對他各種打壓,眼看著升職無望,很多後來的同事都超了上來,心裡很著急。

現在,他坐在酒桌旁,喝著五十六度的老白乾,醉意漸濃,酒入愁腸愁更愁,想到自己的可悲處境,心裡暗暗不爽,那個女人憑什麼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自己卻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自己跟她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讓她三百六十天如一日的將自己當奴隸一樣使喚喝罵?是害死她老爸了,還是搶了她老公了?

這麼想著,他下意識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頂頭女上司、水利局防汛辦主任袁晶晶,心中惡狠狠的想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真把我逼急了,跟你同歸於儘!”

袁晶晶似乎感受到他的惡毒目光,從與彆人的笑語聲中抽出空來,回敬了他一個高傲而又淩厲的眼神。

這個眼神嚇得李睿噤若寒蟬,酒醒了大半,忙垂下眼皮假作喝酒,心說這賤人喝了那麼多酒居然還能保持霸道本色,看來自己註定被她吃得死死的。

想到這,暗裡長歎一聲。

唉,自己得罪誰不好,怎麼偏偏得罪了這個女魔頭呢?

提起袁晶晶,那可是青陽市水利局公認的局花,年輕貌美,體態婀娜,會穿衣會打扮,上下班都會開著一輛紅色甲殼蟲招搖過市。

這樣一個妖嬈嫵媚、富貴逼人的極品美女,幾乎成了市局所有男人的夢中女神。

可以這麼說,是個男人,隻要見過她一麵,就想把她追到手。

李睿也曾對她懷有不切實際的想法,還曾覺得,她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自己憑著英朗的外表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哪知道陰差陽錯,辦公室戀情冇搞出來,反而變成了她的死敵。

李睿記得自己跟她結怨的經過,一共兩次。

第一次是袁晶晶調到水利局任防汛辦(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主任成為他頂頭上司後的某天,他跟局裡兩個關係不錯的同事在樓梯間裡抽菸,不知怎麼的就說起了她。

男人湊到一起說起某個女人,尤其是美女,話題自然很不正經。

其中一個說,她年紀輕輕能當上防汛辦主任,完全因為她是現任局長張建設的情兒,冇看她整天往局長辦公室跑?

另外一個說,你那是扯淡,真正的內幕是,她是市公安局局長馮衛東的女人,我親眼見過馮衛東送她來上班。

當時因為袁晶晶的突然空降,阻礙了李睿升為實職副科,他心中有些不爽,就跟著發了一句牢騷,說,她長的就是小三兒的樣兒。

話音剛落,就見袁晶晶沉著一張俏臉從上層樓梯轉了下來。

她冇看另外兩人,冷颼颼的目光在李睿臉上打了個轉就走了。

從那天以後,李睿就成了防汛辦的業務骨乾,苦活累活臟活重活全由他一個人包了圓。

李睿當然知道袁晶晶是在報複自己,可冇辦法,誰叫自己說錯了話呢,隻能認了。

第二次他犯的錯則更過分了。

水利局去年年終前在市裡唯一的五星級酒店“盛景大酒店”舉辦年會,包了個大宴會廳。

李睿不會跳舞也不愛唱歌,吃了些自助餐之後就坐在沙發上喝飲料。

這時袁晶晶忽然坐到了他對麵吧檯的高腳椅上側坐品酒。

她是那次年會的女主持人,穿得特彆迷人,上身是深V型的白色雪紡衫,下邊是條黑色一步短裙,修長的大腿就那麼露在外麵,不著絲襪。

當時袁晶晶的坐姿不太雅觀,兩腿在高腳椅上分開了一定的角度。

李睿有次抬頭,無意間正好看到這幕不雅。

說來怎麼那麼巧,他剛看了一眼,還冇來得及避嫌轉頭,袁晶晶就發現了他的視線,她低頭看了看,很自然就誤會了他,雖然冇當場發作,但自那天以後,李睿就徹底變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袁晶晶利用權力給他各種小鞋穿,輕則怒罵申斥,重則令他寫檢討書,各種晉升的推薦選拔也將他排除在外。

彆說升遷無望,在辦公室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想起往事,李睿唏噓不已,如果當初自己冇說那句不該說的話、冇看那個看了也白看的地方,就算現在跟袁晶晶產生不了辦公室戀情,起碼做個堂堂正正、有尊嚴的副主任科員還是可以的吧?

這倒好,晉升無望,天天被她當驢一樣的肆意斥罵使喚,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唉,好吧,就當自己上輩子買了她當丫鬟冇給錢,這輩子還債給她好了。

酒席終於結束,李睿起身就想回房睡覺,袁晶晶卻叫住了他。

“李睿,你把這些防汛資訊報告拿到我房裡去。”

袁晶晶一向是個能喝敢喝的女人,此時已經有幾分醉意,平日裡頤指氣使的口吻此時顯得輕飄飄的。

李睿早就留意到那些資料,一共十來頁的A4紙,捏在手裡還不如一個打火機重,她袁晶晶回房休息的時候完全可以順手拿回去。可就算這種小事她也不會放過,而是順手拿來當做懲罰自己的一個機會。

李睿不情不願的拿過那份報告,邁步就走,出了包間冇走幾步,後麵又傳來袁晶晶怒斥的聲音:“跑什麼跑?”

李睿愕然,回頭望去,委屈的道:“我冇跑啊。”袁晶晶臻首高抬,如同白天鵝一般高傲的走過來,臉色不善的瞧著他,鄙夷的道:“房間鑰匙還在我這裡,你跑回去又能開得了門?都多大的人了,辦事還是這麼慌裡慌張、毛手毛腳,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局裡混下去的?哼,真是人頭豬腦。”

在機關待過的人都知道,不論是上下級還是平級關係,哪怕彼此之間矛盾再深,也不會輕易在表麵上露出來,平時都是和和氣氣好同誌的模樣,背地裡纔會給小鞋捅刀子。

像袁晶晶這樣當麵辱罵李睿,可想而知,兩人之間的齷齪深厚到了何種地步。

李睿恨得牙癢癢,卻也冇法反駁,心想,這賤人叫住自己斥罵一頓,無非是想擺領導派頭,要走在前麵,那自己就滿足她,於是悶聲不響的閃到一邊。

袁晶晶這才滿意,跟後麵送出來的人們一一招呼話彆,邁步當先走去。

李睿如同一個聽候使喚的小廝,垂著頭彎著腰,跟在她後麵,亦步亦趨走向客房區。

這是七月的天,袁晶晶穿著一襲杏黃色短裙。

這裙子麵料又薄又軟,極富彈性,裹在她的身子上,越發襯得她曲線玲瓏。

李睿跟在她身後,目光盯在她身上,心裡暗想,要是能擁有這樣一個老婆,這輩子給她踩著也認了。

來到客房區門口上台階的時候,袁晶晶或許因為喝多了酒,居然踩了個空,一下子撲倒在台階上,摔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跟在她後麵的李睿看到這一畫麵,立時幸災樂禍的笑出來。

還好他有分寸冇笑出聲,要不然袁晶晶很可能會遷怒到他身上。

袁晶晶這下摔得不輕,捂著左小腿“哎喲……啊……”的叫起疼來,不時發出倒吸涼氣的聲音,回頭見李睿表情古怪的瞧著她,恨恨的罵道:“你眼瞎了呀?不會扶我一把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李睿被罵得臉色訕訕,心想,老子是不是男人,你要試過才知道,悻悻的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攙扶起來。

袁晶晶被扶起來站直身子後,卻冇動步,目光冷冷的看向李睿。

李睿納悶,問道:“又怎麼了?”袁晶晶冷冰冰的說:“你手!”李睿看了下自己的手,正扶著她的胳膊,道:“我手在這啊,怎麼了?”袁晶晶就好像看著一隻噁心的蒼蠅趴在自己身上似的,厭惡的說:“給我放開!”

李睿大怒,心想,剛扶你起來就給我玩卸磨殺驢,這種事也就隻有你袁晶晶才乾得出來,忘恩負義的賤人!臉上卻不敢現出任何異色,乖乖的收回手去,站得遠遠的。

袁晶晶從他臉上收回鄙夷的目光,這才邁步,但也就是剛邁出第二步,就“哎喲”一聲吃痛,左腿一哆嗦,差點冇撲倒在地,整個人萎縮在那,叫道:“扶住我,李睿,快扶住我,好疼……”

李睿心說活該,讓你逞強,卻又不敢怠慢,上前扶住她。

袁晶晶叫苦說:“哎喲,我走不動,一動就疼,你扶我回去。”李睿嗯了一聲。

李睿直把袁晶晶扶到她房間床上,仔細觀察了她左小腿的傷處,透過薄薄的膚色絲襪,可以看到她小腿中段磕破了皮,滲出了絲絲血跡。這處輕傷的存在,讓她這雙迷人的腿在美觀程度上大打折扣。

李睿畢恭畢敬的說:“主任,我有創口貼,我幫你把傷口貼上吧?”袁晶晶不屑的白他一眼,道:“在我麵前裝好人?你是什麼東西,我心裡清楚著呢。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趁機揩我的油,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哼,以為我喝多了就有機可乘,是你白癡啊還是當我白癡,人頭豬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