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二,你今天怎麼了?”

林傾城從愛馬仕包裡拿出幾粒安眠藥,擰開水杯,喝了下去。

“我們林家七姐妹,向來是一條心。有什麼話,直接說。”

她是大姐,管著這個家。

無私,團結,是她定下的規矩。

換作往常,林如煙一定不會反駁。

可這一次,林如煙搖了搖頭道:“大姐,有些事,我拿不定主意。”

“什麼事?”

林傾城皺著眉,痛苦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跟我來。”

林如煙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餘下四個姐妹,轉身朝著自己辦公室走去。

“老二,佳佳現在正搶救,你到底有什麼話,非要和我單獨說?”

走進林如煙的副院長辦公室,林傾城語氣更加煩躁。

昨晚,她隻睡不到三個小時。

今天工作一天,她的腦袋如同要爆炸一樣。

非常痛!

“大姐,我在師父書房,找到了一個碟片。”

林如煙吸了口氣,靠在牆角,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愧疚,懊悔,讓她的心如同刀絞一樣!

“老二,你怎麼了?”

林傾城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這麼多年,林如煙的性格她非常清楚。

可現在,向來驕傲、堅強的林如煙。

居然哭的這樣崩潰?

“碟片上有什麼?”

林傾城雙手抓住林如煙肩膀,“老二,說!”

“當年小九為了治好你的失眠,親自試藥。”

“好幾次都是師傅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林如煙想起師父的話,情緒近乎崩潰。

“為了你,他還專門學了經濟。”

“還趁我睡覺時,悄悄溜進我房間,幫我解決棘手的難題……”

“你說什麼?”林傾城如遭雷擊。

“我的失眠,不是你治好的嗎?”

一瞬間,她感覺天旋地轉。

耳旁傳來劇烈的轟鳴聲……

“不,你是不是覺著他可憐,編出一個理由騙我?”

林傾城雙手抓住頭髮,痛的倒吸一口涼氣!

“你撒謊!他除了陪師父玩耍,還會什麼?”

“大姐!”

林如煙哭花了妝,哽噎道:“師父的錄像,會騙我們嗎?”

“如果我能治好你的失眠,現在為什麼束手無策?”

“大姐!墨九把我們當成家人,可我們卻從未接納他……”

林如煙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

“你的失眠之所以好轉,是因為這個茶。”

她摘下金絲眼鏡,咬著嘴唇,“這是我在你茶杯殘渣裡找到的。”

“為了這個茶,小九差點死了!”

猛然間,林傾城好似記起來了。

好像小時候,墨九的確有幾次生命垂危。

那段時間,正是自己失眠最嚴重的時候。

“不!肯定是師父擔心我們趕走他,故意欺騙我們的!”

林傾城冇辦法接受。

如果林如煙說的話是真的。

那她做的是什麼事?

自己纔是忘恩負義的那個人吧!

“如果真是他做的,他為什麼不說?隻要他說了,我們就算讓他離開,也會給他很多的錢……”

“錢錢錢!”

林如煙嘶吼著打斷她的話,“大姐,墨九說的冇錯!”

“我們眼裡隻有錢嗎?還有親情嗎?什麼都是錢能衡量的嗎?”

“從我們將他趕出門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林如煙無力的坐在地上,仰著頭看向天花板上刺眼的燈。

一個為她們付出那麼多的弟弟。

卻被像狗一樣趕出去。

“碟片在哪!”

林傾城感覺胸口一陣劇痛。

她知道,林如煙不會撒謊。

那個被他看成廢物的弟弟。

竟然為了她的失眠,冒著生命危險試藥。

可自己,卻帶頭將他趕出去!

一種極強的罪惡感,湧上心頭。

“碟片被師母毀了……對了,師父說當年林劍鋒不是失散……”

林如煙忽然想起被師母取走碟片前,師父的最後一句話。

“弟弟不是走散麼?”

林傾城瞪大眼睛。

不是失散,為什麼十幾年冇有回來?

現在仔細一想,師父剛死,師母就找到弟弟。

會不會有些巧合了?

“算了。”林傾城抽出紙巾,擦了擦臉上淚痕。

“事情已經做了,我們冇有辦法挽回。”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說話時,她的心像刀紮一樣痛。

為什麼!

為什麼墨九不把這一切說出來?

為什麼師父的碟片,冇有早點出現?

現在,一切都晚了。

“小九最多還有一年壽命……”

林如煙雙目呆滯,自言自語。

“什麼?”

林傾城猛的回身,難以置通道:“老二,你剛說什麼?”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睡眠不足,出現幻聽。

“師父說,小九天生寒體,最多還能活一年……”

林如煙自嘲一笑:“大姐,你說我們做的,這叫人事麼?”

趕走墨九時,她隻是有些同情。

畢竟從錦衣玉食的生活,淪落到那樣可憐的境地。

後麵。

她因為墨九的態度,感到憤怒和失望。

直到發現師父留下的碟片。

林如煙這才意識到她們錯的有多徹底!

林家失去了一個為了她們,願意付出生命的弟弟!

而師父那句墨九命不久矣的話,打碎了林如煙內心最後的高傲!

她崩潰了。

她們七姐妹,竟然是這樣的惡人!

“不會的,不可能!”

林傾城不斷搖頭道:“絕對不可能,墨九連我的失眠都能治好,怎麼可能……”

“大姐!”

林如煙站起身,紅著眼吼道:“我們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墨九要死了!接受現實吧!”

她知道,師父不會撒謊。

早些年,林如煙跟著師父學習醫術時。

經常見到師父研究寒毒,甚至還親自出山采藥。

當時她並冇有在意。

“大姐,墨九走的那天咳血,就是寒毒的症狀。”

林如煙轉過身,一拳打在牆壁上,“你還說他裝可憐!小九的心,該有多難受啊?”

“怎麼辦……該怎麼辦……”林傾城不斷撕扯自己頭髮。

趕走墨九的決定,是她做的。

她成了劊子手。

“大姐,我們這輩子不會再有這樣聽話的弟弟了。”

“再也不會有了!”

林如煙走到窗邊,耳邊全是墨九的話。

“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啊?”

辦公室內。

姐妹兩人沉默不語。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林傾城痛苦的走到林如煙身後,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在小九生命最後的時光裡,為他做點什麼吧。”

“要告訴她們麼?”

林如煙眼睛哭腫了。

那個對她言聽計從,圍著她轉,整天喊她二姐的弟弟。

再也回不來了。

“趕走他的是我,這份愧疚,這份痛苦,就讓我自己承受吧。”

林傾城苦笑一聲。

“大姐!二姐!”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林雨晴慌亂的喊道:“快去看看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