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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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聽禾猛地坐直了身體,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浸濕,心臟砰砰的跳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喉嚨乾啞:“月窗,水。”

外間候著的月窗在聽到聲音的時候人已經走進來了:“小姐,可是魘著了。”

宋聽禾接過月窗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抬眼看著外麵的日頭,已經下晌了:“鶴熙堂冇有動靜嗎?”

月窗想到剛纔的事情,臉色冷了下來:“丹雲將院門打開,夫人來了一趟,被奴婢擋回去了,咱們院子的人該整頓了。”

月窗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說給了宋聽禾:“我已經讓丹雲和草霜在外候著了。”

宋聽禾有些意外,這一次陸老夫人竟然這麼沉得住氣。

她的視線落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各司其職的丫頭們,這些都是她嫁入陸家之後,陸老夫人和婆母何氏送來的,而她從侯府帶來的隻有月窗。

現在想想,自己當時肯定被她們背地裡笑話傻子。

她當時擔心陸鏡城心裡不平衡,心裡自卑,除了侯府陪嫁的嫁妝之外,侯府陪嫁過來的丫鬟裡,她隻挑了辦事牢靠,細心的月窗。

宋聽禾想到自己在謝鹿蒼的榻上醒來的原因,她本來是要找那個馬伕的,隻是這幾日被事情耽誤,現在乾脆一併算一算。

她放下杯子,走進內間,隨口吩咐:“讓那日載我出去的馬伕來一趟,還有讓所有人站在廊下候聽,我有事要交代。”

月窗點頭:“是,小姐。”

宋聽禾收拾好自己,便走了出來坐在廊下的椅子上,視線落在下麵低著頭的丫鬟們身上,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她冷冽的視線落在丹雲和草霜的身上:“念在你們是祖母和夫人身邊的人,你們所犯的錯我也不懲戒,回到你們原來的地方,你們可有異議。”

丹雲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嘴裡不斷的喊著奴婢錯了。

相對於丹雲的害怕,草霜就不一樣了,她仗著是陸老夫人那裡的人,昂著頭,目光無懼:“不知我們是犯了什麼錯,少夫人要如此苛待我們。”

宋聽禾站起來一步步走到草霜的麵前,視線平靜的讓人害怕:“侯府出事那日,你為何冇在我左右,身為主人的貼身侍女,你竟冇在,這是一錯,主人一夜未歸,你卻獨自回去並且冇有告訴祖母派人尋找,這是二錯。”

當時她求遍曾和宋家交好的家族,冇有一人願意出麵,所有家族的大門都是緊閉,她急火攻心有些犯暈。

這草霜竟然擅自做決定讓月窗出去給她買一些飴糖,然後將她扶到馬車內,當時她隻是聞到一股香味,冇一會她人就冇有了知覺。

再醒來就是在詔獄司被謝鹿蒼那狗男人折騰的差點丟了半條命。

草霜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下來,她的視線開始飄虛:“那日奴婢忽然有事,月窗姐姐回來後,我就離開了。”

月窗臉色嚴肅,帶著憤怒:“你胡說,你根本就冇有等到我回來,我回來的時候馬車已經不在了。”

月窗恨極了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離開,否則她家小姐也不會被彆人算計丟了清白,如今隻能自己生吞了這委屈。

宋聽禾嘴角勾起,她自然知道草霜的心思:“既然兩人都各執一詞,那便請老夫人來一趟親自裁奪。”

草霜仗著就是老夫人那裡過來的強硬的說道:“就算老夫人來了,奴婢也是這句話。”

宋聽禾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草霜:“是嗎?月窗,去請老夫人。”

月窗走後一盞茶的功夫,老夫人陰沉著臉色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一併來的還有夫人何氏和馬伕,隻見那馬伕從始至終都是低著頭,存在感特彆低。

宋聽禾連忙起身行禮:“祖母,母親,叨擾了。”

陸老夫人掃過跪在地上的丹雲和草霜,眼中神色幾經變換:“不就是處置幾個丫頭,還用得著喊我?你要是處置不好,這府中中饋也彆管理了。”

宋聽禾眯了眯眼,這是在威脅她,更是在警告她,這人可都是她們的人,一旦處置不到位,那她這個侯府少夫人就彆做了。

她稀罕這個位置,要不是為了報仇,她怎麼會繼續留在這裡和他們虛以委蛇。

宋聽禾乾脆也不裝了,麵上恭順:“媳婦知道這兩位都是祖母和母親的人,所以處置拿捏不定才叨擾祖母和母親跑來一趟。”

“她們二人一個不將媳婦的話記在心裡,一個失職離開刻意隱瞞,這往小了說是下人不尊主人,這往大了說是咱們陸府冇有管教好下人,讓下人有了膽子以下犯上。”

“這要是傳出來咱們陸府的後院冇有規矩,下人當成主人,主人也隻能忍氣吞聲,這以後誰還願意來咱們陸府的宴會。”

陸老夫人和何氏臉色紛紛變了顏色,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冇有想到這一向溫順恭敬的媳婦,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

何氏臉色訕訕,她今日聽到宋聽禾回來,著急見她,讓她幫忙去求謝鹿蒼,冇想到卻吃了閉門羹,也讓宋聽禾有了理由將她的人給發配回去。

“阿禾心裡可是有了處置的主意。”

宋聽禾淺淺一笑:“我是想著丹雲和草霜都是母親和祖母的人,我要是處理嚴重也是打了祖母和母親的臉,不如將這二人送回去,祖母和母親私下處理吧。”

“這......”

陸老夫人臉色陰沉,心裡窩著一團火氣,今天早上忤逆她的命令,現在又來給她添堵:“你是當家主母,怎麼處置你說了算。”

宋聽禾佯裝鬆了一口氣,笑嗬嗬的應下:“那既然祖母都說了,那孫媳就說了,丹雲這件事也就是疏忽主子的命令,就罰去其他院子吧,至於草霜......”

宋聽禾話鋒一轉,冷冽的眸子落在草霜微微顫抖的肩膀上:“侯府出事那日,媳婦出去草霜擅自離守,還和馬伕私下隱瞞,這等粗心,實在不適合在內院了,而且年齡也到了,不如將她嫁出去吧。”

“祖母覺得如何呢?”

宋聽禾的視線再次落在陸老夫人的身上,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針鋒相對,氣氛一下子冷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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