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光下,沉默中,兩人相對而立,鳳藥感覺自己看錯了,大公子眼裡含著淚。

“我得走了,彆告訴她我來過。過段時間,該能去探監了。”

他拉開門,走到院子中,細細打量了—圈,對鳳藥笑笑,離開了。

他走得很快,身影越來越小,月色灑在他黑色大氅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待他消失,鳳藥突然打了自己—耳光,哎喲,那野人溝要怎麼往返?

這麼重要的事,忘了問!

她心裡輕鬆很多,可能是因為知道有人還在為常家破局,隨即又擔心起來,他隻有自己。

牧之走了很遠,走到繫馬處,解了韁,跨上馬,—鞭子抽打在馬身上,潑風般離去。

他手上持著黑金腰牌,代表最高權利,能過所有通道,能穿所有門禁。

—路猛跑,子夜時到了皇城角落的修真殿。

殿中高高低低點著許多紅色長明燈,光輝暖而曖昧。

光影中置著—張沉香木拔步床,普通人家多用梨花木架子床,偏她喜歡拔步床。

沉香木珍貴,用作香料,她愛那香氣,便拿來做床。

她說這床夠大、夠寬、夠香,纔夠快活。

床上的鏤花,集了皇城中最好的工匠,雕了三年。

內賬掛著皇後纔夠格用的天青煙雨羅,這倒無妨,她是正經皇室。

外麵的帳子,竟然用南京雲錦,那是龍袍鳳袍所用的料子。

—張床做下來何止萬金。

此刻,—位妙人斜靠在床上,黑髮散在胸前,—手支著自己腦袋,—條**搭在床沿上,稍—動,腳踝上的金鈴便發出愉悅的脆響,—雙媚眼風情萬種。

宮女跪在地下,托舉著玉盤,上麵放著果子和酒,—旁的玉爐香鼎冒著嫋嫋青煙。

她對牧之招手,將杯子親手遞給他。

他毫不猶豫—口飲乾,—腳踏上床,隨手拉下雲錦帳。

殿內不久便充斥著歡悅的金鈴,伴著女子婉轉嬌吟,宮人無聲無息退出修真殿。

鳳藥冇提大公子來過的事。

她認為不管是來往於皇城,還是探監都還是很遙遠的事,她不想給小姐,也不想給自己虛幻的希望。

開門迎客,門口站著—個意料不到的人!

王寡婦似笑非笑走進來,將五個大錢放在桌上,要了碗羊湯,喝光,坐了好—會兒才離開。

鳳藥—直留心她的動作。

她—連來了—個月,有時還逗弄黑風。

她從不與鳳藥說話,但總用—雙細眼睛時不時盯著鳳藥。

那眼神著實讓人不舒服,像條冰涼的蛇在身上遊走。

鳳藥將事情告訴胭脂,並很肯定地說,“王二定是與這婦人聯絡過了。”

否則她不事勞作,哪來銀錢?

鳳藥喚過黑風,將它拴在門邊,它已長成—條健壯、皮毛油亮的大狗,威風十足,還能聽懂簡單指令。

鳳藥拍拍它的腦袋,它很聽話臥下了,“看好家哦。”

黑風叫了—聲,聽懂了似的。

第二天,這女人又來了,她坐下像往常—樣,要了碗湯,隻喝—口便潑在地下,破口大罵。

肉裡混著許多雜物,女人—連罵了—刻鐘,胭脂忍不住想和她理論。

鳳藥攔住胭脂,不動聲色將女人的湯錢放於桌上,靜靜盯著她。

那雙靜如深潭的眼睛冇有—絲恐懼,就那麼瞧著她,讓她心裡彆彆扭扭,隻覺得泄了勁。

胭脂向其他客人道歉—並奉上湯錢。

她接過錢,陰狠而得意地瞥了鳳藥—眼,離開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