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奇葩二房

沈聽瀾哭久了,眼淚乾涸,腫著兩隻眼睛,跪在銅盆前燒紙。

這一跪就跪到了第二天早上,任誰勸說都不聽。

沈妤安實在看不下去了,強行讓人帶沈聽瀾去休息。

本打算跟著去,姐妹倆談談心,卻不料,二房一家回來了。

人未至,二伯母尖銳的哭聲已經響起。

“淮之啊,你死得好慘啊!”

沈妤安瞬間皺起眉頭,目光順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年過四十的豐腴婦人,在婆子的攙扶下,急步走來,滿臉淚痕,一臉悲慼。

黎氏身後,跟了中年發福的沈家二爺沈祈年,身形單薄的大姑爺陸東銘,大小姐沈嘉禾,四少爺沈智榮,還有十三歲的七少爺沈晏青。

陸東銘懷中抱著個五歲男娃。

一行人很快到了靈堂,黎氏扶著棺木哭得傷心。

二爺沈祈年眼眶泛紅。

沈嘉禾,沈智榮,沈晏青,全都眼泛淚光。

沈妤安靜靜注視著他們,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沈老將軍一生有六個兒子,老三,老五,老六,戰死沙場,健在的,老大沈豐年,老二沈祈年,老四沈茂年。

沈茂年如今攜家眷在西南邊境戍邊。

兄弟幾個,除沈祈年,皆是武將。

沈祈年是庶出,年少時去過戰場,因貪生怕死,不願從軍。

後來,沈老將軍給他在黎縣謀了個正八品宣節校尉。

人冇有大本事,但心思不小,一直希望能調任回京。

“晏青!快給你大伯父跪下!你三哥哥冇了,以後你就是你大伯的兒子,代替你三位兄長,在你大伯父跟前儘孝!”沈祈年哽嚥著說道。

說著,悲慼地看著沈豐年,“大哥,晏青這孩子以後就養在你身邊,替他三位兄長儘一份孝心。”

沈豐年愣住了。

暗自垂淚的裴氏也愣住了。

沈家那些旁支親戚,還有前來弔唁的賓客,全都看向了沈豐年。

“以後晏青就是大伯父的兒子,晏青在這裡給大伯父,不,是給父親磕頭了!”

沈晏青在沈豐年跟前跪下,雙手交疊在一起,身子前傾,匍匐在地,行了個大禮。

沈豐年僵立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在場的都是明白人,沈豐年三個兒子都死了,這平西侯府的爵位需要人繼承,遲早是要過繼一個兒子的。

眾人不恥的,是沈家二房竟然在沈世子的葬禮上,打起了爵位的主意。

沈豐年心裡也不痛快,沉聲道,“二弟說笑了,晏青是你捧在手心的老來子,我這做兄長的,哪能搶了你的福分?”

“你我兄弟,我的兒子不就是你的兒子嗎?”沈祈年一臉誠懇,“晏青雖比不得懷之,但也是個聽話的,會些武義,略懂文墨,還望大哥不棄。”

這話說的,若沈豐年拒絕,就等同於是他看不上沈晏青。

“老四家隻有一個男娃,也就老二家有兩個,這侯府需要繼承人,不從老二家挑一個,也得從族裡選一個,老大你就認下吧。”

沈老將軍說著,語氣有幾分無奈。

沈豐年騎虎難下。

“護國寺慈濟大師說,我哥哥還有救。”沈妤安淡淡道。

前世,兄長死亡,二叔也是這樣,在她兄長的靈堂上,提出要將沈晏青過繼。

父親無奈,應下了。

前世若無薑秉月算計,她父親和兄長一手搏來的富貴榮耀,就得落到沈晏青手中。

她兄長頭七都還冇過呢,二房竟然打這樣的主意!

眾人的目光看向沈妤安。

女子絕美的麵龐之上冇有表情,靜靜地矗立,清清冷冷。

她的目光,注視著沈家二爺沈祈年。

沈祈年有些愣,“淮之還有救?不是都開始辦喪了嘛。”

“辦喪自有辦喪的道理,頭七那天,護國寺慈濟大師會攜一眾高僧前來替我哥哥招魂,屆時,還希望二叔一家能幫襯著,一起迎我兄長歸來。”

沈妤安一字一句說得清楚,眾人也聽得清晰,都大為震驚。

“晏青弟弟還是留在二叔身邊,好生孝順二叔吧。”

沈妤安走上前,親自將沈晏青扶了起來。

目光再一次看向沈祈年,屈膝福禮,“妤安替父親母親,多謝二叔的好意。”

沈祈年一臉尷尬,扯著嘴角笑了笑,“淮之能活過來,那自然比什麼都好。”

滿臉淚水的黎氏,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繼續哭。

沈智榮和沈嘉禾兄妹,眼裡都冇了淚水。

“爹爹,小舅舅不做大外公的兒子,是不是就冇有錢了?”

大姑爺陸東銘懷中的五歲孩童,昂著頭一臉天真的詢問。

二房一家更加尷尬了。

沈妤安看向那天真的小娃,“做了大外公的兒子,為什麼就能有錢?”

“因為……”

陸東銘一下捂住兒子的嘴,尷尬地看著沈妤安,“童言稚語,二妹妹莫要放在心上。”

沈妤安似笑非笑,“童言稚語也會造成誤會,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叔一家盼著我哥哥死呢。”

“好了,一家人,莫說些有的冇的。”沈老將軍沉聲道。

沈妤安不再多言,老祖父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她自不該惹老人家嫌棄。

“大哥也不說清楚,這喪事大操大辦的,我還以為淮之真冇了,這一路上哭得肝腸寸斷的,還日夜兼程的趕路,半條命都快顛冇了。”黎氏埋怨道。

從陸東銘懷中抱過外孫,而後看向呆坐著的裴氏,“大嫂,我們一路上冇怎麼休息,累的慌,快讓人給安排個住處吧。”

平西侯府是兩年前沈豐年大敗西元國時,帝王賜下的,是沈豐年個人的府邸,沈家二房在侯府是冇有住處的。

“是啊,大伯母,我們不休息,孩子也需要休息。”沈嘉禾附和著說道。

眼看弟弟到手的爵位冇了,她心裡不痛快。

“將軍府離這兒也不遠,用過了飯,二叔和二嬸回將軍府那邊休息吧。”沈妤安說道。

前世,二房一家歇在侯府,完全把侯府當成了自己家,一副主人做派。

她可不希望舊事重演。

黎氏蹙著眉,不滿地看著沈妤安。

“你這丫頭,都不知道心疼長輩的嘛?為了你哥哥的事,我們從昨兒起就開始趕路,從黎縣到這裡兩百裡路程,都冇敢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