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翊,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她抬手,指尖還未來得及觸碰到他臉頰,司馬天翊小小的身子突然朝著她撞過來。

她微愣……

鉚足的力道,爆發出大能量,直接將毫不設防的她撞得往一側傾倒,緊接著她胸口一重,司馬天翊收不住力道,整個人撲在她懷裡。

這個角度,她終於看清楚,原來她身後站著一個拎著刀的壯漢。

壯漢二話不說,轉個身,抬手,明晃晃刀子懸在他們上方,對準他們就要砍。

眼瞧著刀子就要落下。

她顧不上心口的鈍痛,雙臂一抬,抱緊司馬天翊,側身順勢一滾,利索滾到棺材底下,慌亂之中,她清楚的聽到了刀劍砍到堅硬地麵發出的刺耳聲響,心臟狂跳,她緊了緊抱著司馬天翊的手臂,片刻不敢逗留,儘可能的往裡挪動。

左側一排都橋放著厚重的棺材,棺材底下的空間不大,正好能容納下小孩身板。

壯漢進不來,抬開棺材也非易事。

她扭頭去看,嚇了一跳。

此時的壯漢也蹲了下來,正垂頭往裡邊看,確認了他們位置,他手裡握著刀子,手臂往裡麵一伸,刀子直直的朝著他們捅了過來。

她呼吸一窒,不要命的往裡麵蹭,單薄的衣物摩擦著凹凸不平的泥石地麵,不堪一擊,背部的肌膚火辣辣的疼。

這才險險避過捅過來的刀子。

“出來吧,我會給你們個痛快,讓你們死得利索些。”壯漢起身,掀翻了第一具棺材,裡麵的屍體滾落出來,屍體有些腐爛了,他直接從屍體上跨過去,腳底蹭到了腐肉,他嫌棄的蹭了蹭,冇想到越蹭越多。

他也懶得管了,抬手掀第二具棺材,第三具,第四具……

眼見著隻剩下最後兩具棺材了。

壯漢也不繼續掀了,而是帶著一副誌在必得的笑臉,緩緩的蹲下,歪頭往棺材底下瞧,笑意瞬間凝固。

棺材底下空蕩蕩的,哪裡有什麼人,最邊上的棺材底下,牆角處赫然一個破爛大洞,他們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

他孃的,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他就得手了,就差一點兒他就能立功。

“他們兩個跑不遠,肯定還在這附近。”壯漢轉身去追。

他前腳剛離去,後腳便又有一批人進了義莊。

轉兒帶著司馬天翊躲進義莊後麵的土窯洞裡,洞口用枯草掩蓋著,她湊到洞口看著外麵的動靜。

拎刀壯漢以為他們跑出去了,也跟著急沖沖追出去了。

緊接著,她聽到狗群吠聲,還有人的慘叫聲,她無比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抉擇,冇有出去。

野狗最喜腐肉氣息,更何況是夜間餓極了的瘋狗,那壯漢十有**活不成了,一隻野狗他能對付,一群……就不好說了。

背部突然有冰涼觸感,傷口劇烈一疼,她“嘶”的一聲身子緊縮,護著背部快速轉身。

司馬天翊的小手頓在半空,他紅著眼圈看著她:“姐姐,你的背後全是血。”

她背上的衣服被石頭劃爛,裡麵的皮膚也被石子割傷血流不止,這若是換作宮裡的那些姐姐妹妹們,早就哭得死去活來了,她卻一聲未吭。

“冇事,都是小傷,天翊不哭,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就算有淚也不輕彈哦。”她尋了個堆著乾草的地方坐了下來,牽著他的小手,拉著他挨坐在她身旁,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天翊,我們今天要在這裡過夜了,你彆怕,土窯洞是我和小夥伴們挖的,冬天特彆抗寒,今夜不長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天亮了,等天亮了,姐姐就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義莊裡麵挖窯洞?

司馬天翊不解:“義莊裡麵都是死人,姐姐不怕嗎?”

“死人好呀,死人不會欺負人,壞人又懼怕死人,這裡的夜晚反而要安全許多呢。”這會子稍微放鬆下來,她忽然覺得有些冷,摸了摸衣裳,早已被冷汗浸濕了。

“姐姐,外麵有狗叫聲,方纔慘叫的人也不慘叫了。”

“夜裡正是野狗出冇旺盛的時候,野狗喜食腐肉,鮮血,他身上沾了腐壞的屍肉,出門撞見饑餓的野狗群,不死也要脫成皮的,天翊,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殺你?”她無力的往後靠了靠。

司馬天翊瞧著她逐漸失去血色的嘴唇,不知為何,心裡有瞬間慌亂,他小手環上她腰:“姐姐,我抱著你,你就不會冷了。”

“嗯。”她有些累了,輕輕應了一聲,她本以為司馬天翊不會回答她的問題了,卻突然聽到他說道:“此次出宮,母後是悄悄帶著我來的此處,應該是誰不慎走漏了風聲,讓宮裡的其他人知道了,母後唯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我死了,宮裡的任何一個弟弟或者哥哥都有成為太子繼承大統的可能。”

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誰。

她眉心微皺,悄悄?

“皇上也不知道你們此次行蹤嗎?”問完,她瞧著他那副憂愁的模樣就知道答案了,皇後竟然是瞞著皇上出行的。

這裡距離京城兩千多裡,快馬加鞭也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

皇後私攜小太子來這麼遠的小縣城,就為禮佛?

鬼纔信。

司馬天翊小腦袋往她懷裡一紮,小嘴扁了扁:“都怪我不好,母後都是為了我才冒險來這個地方的。”

“為了你?”她垂眸瞧著懷裡神色委屈的小太子,滿臉疑惑。

“我前段時間生了怪病,就連宮裡的禦醫也束手無策,母後聽聞這裡的玉泉寺十分靈驗,想來試一試,又怕父皇不允,便藉著去普陀寺禮佛為由,悄悄帶著我來了這裡。”

提及傷心之事,小太子眼圈逐漸發紅。

她抬手輕拍著他後背哄著,心裡疑惑愈發多了,司馬天翊年歲小,單純不諳世事,他隻知聽從母後安排。

皇後藉著小太子去普陀寺禮佛之由,卻暗地裡來他們這個窮鄉僻壤,真的隻是來拜佛?

司馬天翊的呼吸聲逐漸均勻平緩下來,她垂眸一瞧,竟然睡著了。

“頭,整個義莊都尋遍了,都冇有瞧見太子殿下的身影。”外麵突然響起了動靜。

“再找,務必保證太子殿下安全。”

她側耳一聽,像是來接應司馬天翊的,心中一喜,唇瓣微啟,本欲出聲,心思一轉,想到了什麼,立馬改變主意保持安靜。

直到所有人離去,她滿含歉意的看向懷中熟睡的小太子,心裡無聲抱歉,對不起,天翊,你就是我手裡的籌碼,我還不能放你離開。

日後,我定會償還。